又是一年二月十七的黄昏,却不见银装素裹、玉树琼枝。
飞火坡上,百里舞鸢和江云树在一众弟子的围观中战得正酣,两把极其相似的雁翎刀你来我往,好不精彩。
是啊,这二人何其相似,无论是兵器、战斗风格、兴趣偏好,抑或是性情。相较之下,自己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疏远些也是应当的。
一炷香后,江云树才点到百里舞鸢的要害处,堪堪胜过。
“百里师姐你也太厉害了吧,居然和江长老打了三刻钟才输!”
“什么叫作‘才输’”,百里舞鸢收刀入鞘,背着手缓步走到那个说话的弟子近前,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一指弹过。
虽说半点不痛,但那外门弟子还是配合地做出了一副吃痛的样子,捂着脑袋的动作和脸上夸张的表情引得众人捧腹大笑。
待弟子们笑得累了,江云树轻咳一声,“你们哪,平日里少些玩笑话,把这耍贫嘴的功夫用到修炼上,内门也就不至于这么多年只有一个弟子了。”
听到他这么说,众弟子颇有默契地齐声道:“明年一定!”
“可别,你们去年也是这么说的。”百里舞鸢带着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环视众弟子一眼,再次拔刀出鞘。随即,身后弟子纷纷跟着她练习起来。
带外门弟子修炼是首席弟子的分内事,若内门尚无首席弟子,这个任务便该由长老来完成。但自从舞鸢拜入内门,这件事就一直是她来做的。
两年多来她一点都没变,无论何时,面对何人都明艳如火,热情洋溢。
君似骄阳,会照亮每一个靠近的人,一视同仁地为他们驱散所有阴霾。
那双茶水晶般的眼瞳里,下一刻又将映着谁的影子呢?
永宁二年三月,飞火坡下英魂散。
方才那句话是通过『共感』传达的,并不仅仅有声音,还有施术者那一刻的亲眼所见,以及心中的所思所想。
她知道经此一劫后自己定将成为下一任掌门,扛起内乱后的玄戈门。
她清楚霍启垣执念已深,就算九死一生扛下这次,过不了多久又会有下一遭,到时她和小师叔身负重伤,就只剩下自己来面对这十死无生的一击了。
她明白依自己的性子定然无法做出果断的选择,无法置多年同门之情于不顾,那就让她来当这个必要的坏人吧。
既然死局已定,那便要好好利用,死得其所,为玄戈门、也为师尊彻底了结后患。
“梦昔”,她此前从未这样唤过自己,从来都是恭恭敬敬唤自己“师尊”。
原来早在一年半之前,她在心中就已经是如此唤自己的了。
她的客套疏离并非出于不喜,而是怕那份炽烈的情感化为亵渎,也是怕往日甘美回忆化作荆棘牢笼,锁地笼中人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