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戌时,栖雁楼。
全然不似昨日那般灯火通明,此时的舞台昏暗一片,看台上一撮撮观众的交谈声此起彼伏。
“我说这位兄台,这可都晚了一个时辰了,今日的演出该不会是取消了吧?”
“嗨,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三年间我每场演出都来,从未出过岔子。”听得出声音的主人颇有几分得意,“像这样不同寻常的时候,必是为了演出效果,你就等着瞧好吧。”
话音未落,只见一抹柔和的月白色倾泻而下,弹指间晕染了整个舞台,揉进那如瀑的盈盈粉发之间。
天窗下,雪晴一身素雅的月白直裾袍,她手中拿着三支香,跪在舞台上,微微仰头。
也就是在亮起的那一瞬,七弦琴弹出了组曲《貂蝉》第一章《闭月》的第一个音,几个音之后,似冰泉幽咽的琵琶声与之合奏,如泣如诉。
星掩愁云夜露寒,敛容拜月玉香残。
司徒妙计连环破,貂蝉机谋美色嫣。
红玉纤柔擒赤兔,翠裙飘袅缚青鸢。
倘无弱女红颜媚,那有三足鼎立言。
月华微暗,似觉比不过台上少女的姿容,暗道自愧弗如。
歌声绕梁间,第二章《连环破》骤然奏响,一声轰鸣似裂帛之音。
正当程霜霜将七根琴弦弹出银河倒泻的磅礴之时,再度登场的雪晴从腰间抽出一柄素女剑翩然起舞。
此时的她已经换上了一身明艳的正红色直裾袍,那衣袍如二月红梅,似十月红枫,更衬地她肤白胜雪,玉骨冰肌。
剑舞不同于昨日的气势如虹,却有三分雨泣云愁,七分九死未悔。
歌月徘徊孤楼前,舞影零游群雄间。
如花朱颜非吾愿,香消玉殒惹谁怜。
伴着第三章《孤楼清影》的唱词,雪晴舞至半空,状似随清风奔月而去,一滴清泪划入柔软的月光之中,闪着晶莹的微光。
曲罢舞毕,楼中霎时间灯火通明,一片抚掌称赞之声。
公孙书鸿领口的墨色已然深了几分,面上满是层层叠叠的泪痕。
像,真的是太像了。若说三分相似或为巧合,七分相似恐怕就不是巧合所能解释的了。
想到这,公孙书鸿三下五除二理了理仪容,竭力让面色平和下来,随即没入欢呼的人群之中。
“敢问姑娘,可曾听闻秋渺此人?”
许是听自己的声音抖得厉害,雪晴愣了一瞬,但那抹惊色很快就被温暖的笑容化开了。
“这位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言毕二人先后行至庭院,又待院中唯有二人之时,雪晴陡然变色,“你是何人,为何会知道这个名字?”
观其心如火焚之态,公孙书鸿的确信再添几分,“秋渺,是我的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