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挂在藏经楼外的青铜风铃,在暗夜里发出泠泠清响。
华昙寺虽古旧,这座藏经楼却修得阔朗。
两人在藏经楼外被拦了下来。
拦人的,正是道慈身边的小沙弥清衍。
他板着脸,手持法杖站在门前。
“法师在内阅经,任何人不得进入。”
带齐酥过来的那位和尚,目光便落在齐酥身上,看她如何行事。
齐酥大大方方上前。
“小师父,是道慈法师让我来的。”
清衍变了脸色,“你胡说!”
齐酥圆圆的眼睛弯起来,吐气如兰。
“小师父,真的是法师让我来的。”她凑过去,声音压得极低,确保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
“事关他身上那只蛊虫,很重要的。”
清衍脸色大变。
她、她是如何知道的?
齐酥笑吟吟,“你也不想法师的秘密,被大家知道吧?”
清衍:“你且在此处等待,我去请示法师。”
他急匆匆推门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
绷着张小脸,面无表情。
“道慈法师有话问你,进去吧。记住,不得冒犯他老人家。”
齐酥笑了笑,福身。
“谢谢小师父。”
跨过门槛时,齐酥若有所感,抬头往外看去。
藏经楼外,不远处的两层僧房里亮着灯火。
窗扇半开,隐隐露出几道人影来。
。
“便是那个丫头么?”
窗扇合上。
一位白面无须的公公裹着厚厚的狐裘斗篷,在炭火盆前重新坐下。
他旁边,年轻的绣衣使弯下身去,体贴地把炭盆的灰罩盖上。
若是齐酥在这里,一眼便会认出。
这男人正是当日出现在金城,小寡妇婆家的那位绣衣使。
王公公眼皮也不抬。
“听闻在帝京时,这齐三娘子便与岐山王有些瓜葛?”
说的是那桩,佛子恋慕齐三娘子的旧闻。
一旁站着的静柔,耳朵也竖了起来。
秦商笑道:“只是传言,倒没什么实证。”
一句话说完,那王公公便冷了脸。
秦商:“但绣衣使查得,道慈在帝京时,的确曾吩咐过身边的人去探查齐三姑娘相关的事情,还不止一次。想来,对这位齐姑娘,还是有些不同寻常的情意。”
王太监可以唤道慈旧朝的名号,他却是一个字也不能说的。
王公公点点头。
“以他那清冷的性子来说,算是格外青眼了。既如此,便让她试试。岐山王殿下本是慕少艾的年岁,做什么和尚?索性现在离过年还有些时日,只盼着他做和尚的念头转一转,我们也好交差。”
秦商:“我等定会竭力协助大人。”
…
绣衣使两人出了僧房,直到楼上的灯火被风雪渐渐遮掩。
静柔才舒了口气,嘟着嘴问:
“既然陛下不喜道慈,何不杀了了事?还要费这些周章?”
秦商在她额上敲了一记。
“若是能杀,还会留到今日?不必多问,好好办差。”
静柔皱着眉。
“那小寡妇今夜难道真的跟道慈有约?我宁愿相信大人是女人,也不能相信道慈约她私会。”
秦商这次在她额上重重敲了一下。
“无论真假,道慈今夜愿意见她,便是她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