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哥哪里还有胆子说什么,拨浪鼓一般的摇头,“够,够,够,谢谢大爷。”
管事男幽幽道:“嘴要闭严,命才能长久……”
李哥头如捣蒜,一脸惊惧,“严,严,一定严!”遂后,拿了钱袋,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朝着远处跑了。
待李哥身影隐去,管事男无意一瞥,便瞅见了探着头,伸出一只玉脚,侧了半幅身子出马车的霍阿迎,琼姿花貌,发丝轻扬,媚态横生,灼灼的桃花眼看的人难移双目,他的脑海中一下就对上了嫁娶时颂词所说女子的【夭桃秾李】的形象……
霍阿迎被刚刚的血溅当场吓得腿脚发软,又瞧见管事男的凌厉眼神,默默抽回了脚,镇定心思,浅浅苦笑道:“有点热,透透气。”
管事男或许是也没料到霍阿迎会这么早醒,更没料到霍阿迎没哭没喊如此镇静,便淡声道:“可舒爽了?”
霍阿迎“倏”的一下红了脸,“舒、舒爽……”
“霍小姐,这边请!”管事男并未为难她分毫。
这般的以礼相待倒是与刚刚的杀人不眨眼截然相反,霍阿迎虽然不想听之任之,可保命更重要啊,于是,轻轻扶着管事男递上来的手,沉着性子涉阶而下。
或许是刚刚真的吓着了,腿上使不上劲儿的霍阿迎一下腿软,身子不受控的欲往下掉去,“啊!”
“小心!”管事男眼疾手快,一把揽住不稳的霍阿迎的芊芊细腰,瞬间,缭缭绕绕的香味儿沁入鼻息,四目相对,管事男直直坠进霍阿迎茶色眸中,习武二十年,他第一次心绪迸乱,竟不知道原来真有女子美曳生妖、冰肌玉骨……
稳稳落地之后,霍阿迎极力退避管事男两步,惊魂未定道,“谢、谢谢。”
管事男颔首,“霍小姐,请!”
就在霍阿迎随着迎过来的两个侍女走向另一架马车的时候,管事男吩咐小厮,“通知刀疤,解决好中间的一应人等,不可留下后患;还有,务必确保霍父不脱离视线!”
小厮恭谨回道:“是。”
就在小厮欲离去的时候,管事男似是想起了什么,“慢着,把这给霍小姐服下。”
之后,不由自主的看向袅袅婷婷的霍阿迎的倩影,许久。
遂后,管事男展开纸笔,沾墨,写到:容色极佳,善审时度势,后天回府,落款:长岳。
放入卷纸细筒,挂在信鸽脚上,一抬手,信鸽飞去……
可坐在马车上的霍阿迎的心态就没那么轻松了,她这身边的两个侍女就跟哑巴一样,问什么都不说。
“我们这是去哪儿?”
侍女:……
“要离开临安城吗?”
侍女:……
“掳我去做什么?”
侍女:……
忽而,马车外冷冷传来,“霍小姐,不必问了,她们什么都听不到。”
霍阿迎震惊的撩起窗牖绉纱,便看到刚刚那个小厮骑着马同行。
小厮也不理会霍阿迎如刀的眼神,伸手递上锦盒,吩咐道:“把这个吃了。”
霍阿迎瞅着这盒子,心里抗拒,“这是什么?”
小厮淡淡道:“霍小姐不必问,吃了就是。”
霍阿迎还想再说什么,还没开口,小厮便直言道:“若是一刻钟后您还没咽下,在下只能硬着来了。”
霍阿迎已经见识了他们的手腕,硬来没什么好果子吃,只得脸色难看的把锦盒接了过来。
轻轻吐了口长气,霍阿迎直觉告诉自己,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是被买去配阴婚?还是被买去当妓楼头牌?亦或是被糟老头子买去当床宠?
越想,霍阿迎这心里越发毛。
她从小便知道家里人没一个靠得住的,所以,霍阿迎早早就开始为自己筹谋。
她买通教书先生,告诉赌鬼老爹自己天资聪颖,就这样读了几本书,凭借着能言巧辩和仅有的学识,做起了富贾人家的招财童子和引子娃娃(有些富贾妻妾不能怀孕,当地习俗,找一个聪颖穷家子与其同吃同住,引着孩子投生),或许是老天垂怜,还真有两三家妻妾生了子,老爹也就漏点小钱随阿迎读书去了。
等到七八岁后,阿迎买通妓楼老鸨,让她告诉赌鬼老爹自己骨相皮相上乘,必是绝色佳人,又买通算命先生,告诉赌鬼老爹自己命中为贵,必是龙凤,就这样,阿迎学了琴棋书画,又学了媚男之术。当然,赌徒哪有良知,儿子都不要更何况女儿呢,阿迎只能卖笑唱曲陪酒去挣点散碎银子,打发着嗜赌如命的老爹,想着能拖一天被卖就拖一天。
却没想到及笄一年,刚过十六岁生辰,便被明码标价一千两黄金。
阿迎没了办法,只能收拾细软,准备漏夜出逃,哪怕成为乡野村妇,她也不想这辈子陷进青楼那个污糟之地。
只是,没想到,爹这么冷血,卖的人家是人是鬼都不曾打听……
这倾城的美貌对于她而言,不是恩赐,反倒是像催命符一般。
以后,也不知境遇如何,若真有受辱那日,她又要如何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