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朱晏清答应了一声，掀开车帘探头往后看了一眼，又放下帘子。

展昭下车过去，问道，“有什么事？那家又找你们麻烦了？”

“不是。”石娃母亲道，“我们……我们方才打听了，去客栈找恩公，伙计说恩公已经走了，我们才过来……”

“没事就好，一点小事，不必放在心上。我领朝廷俸禄，这本就是该做的。你们回去吧，我还要赶路，就不同你们多聊了，改日有缘再见。”

“恩公……恩公大恩大德，我们一定记着，多到庙里求菩萨保佑恩公……”

展昭看了看他们，问道，“你们可是家里还有什么难处？”

“不是，恩公帮我们了了这笔账，我们就没什么别的事了，眼下都还顺当。”

“那就好。那就回去吧，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了。”

“恩公再等等——是这样，我们……我们思来想去，怕那姓吴的不肯死心，他打丫头的主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恩公好人做到底，把丫头带上……”

“这……”展昭怔了一下，道，“这恐怕不妥……”

“她虽然粗笨，跟着恩公，也会端茶倒水……她虽是个女孩，我们拿她也当心窝里的，要是到了那姓吴的庄上，说是作小，谁知道是过什么日子？恩公救人救到底……”

“他现在想必不敢那么大胆妄为了。你给她寻个好人家，料也不难。”

“那吴员外之前曾放下话，说谁敢娶她，就要闹得他家鸡犬不宁，所以从来也不曾有个媒人登门。求恩公收留了，才断了他的念头。”

“这……”

那女孩眼圈发红，只低着头抚弄衣袖。石娃也抓着她的衣裙不肯放开。

“并非是我不肯，实在是我要去远处，带上她颇为不便。再说，我等闲也不过来，岂不害得你们骨肉分离？”

“只要丫头平平安安的，就是眼见不着，我也心安。好过放在眼前，天天担惊受怕。”

展昭回头看了一眼马车，又回过头道，“既然这样，那我……我须得再问一问。还有一件事，我要先说清了，就是我家里规矩大，除了平时该依的，还有一条，只要不是见到有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在家里看到听到的，一概不能说出去，”他问女孩道，“你可做得到？”

妇人忙道，“她嘴严实着呢，不是那种到处嚼舌根的。要是她乱说话，恩公只管赶她回来——丫头，恩公叫你不要乱说话，你还不快答应？”

“是，我不会在外边乱说。”女孩轻轻道。

“那这样，我叫一位姑娘来看，要是中意了，便带上——她叫什么名字？”

“就叫大丫头，恩公叫她丫头就行。”

“这……我再想想——我此番带的银钱不多，若是我家姑娘同意带上，就且给你们十两白银，将来……”

“公子千万别提这个。我们岂是卖女儿的？我们方才早已说定，再不能收公子的东西。只求公子日后打骂时，手上轻一些儿……”她母亲说着，泪珠儿已滚下来，她忙拭了，又道，“我糊涂了，她若有错儿，恩公只管打骂，她才好长进……”

“你不要这样，”展昭苦笑道，“怕我家姑娘见了你们伤心，不好答应。”

“是，是。”

“我家姑娘是个没脾气的，你们不用担心她会打骂。她也不喜欢礼数太多，你们且不要说话，也不要行礼，我来说给她。对了，今天的事我还没跟她说，你们先不必向她提，也不要叫恩公了，我只说你们想叫她跟着我们做事。”

“是，是。”妇人都答应了。展昭便去向朱晏清道，“你来看看。”

“看什么？你们说什么说了半天？”朱晏清问道。

“过来，过来。”展昭拉着她过来。

朱晏清下了车，茫然走过来，看了看他们几个，见小女孩美貌，多看了几眼。

“这个女孩，说想出去见见世面——方才我在外边遇到——我那会想起来你是不是该有个伴，就问了一句愿不愿意跟着我们。那会他们还没拿定主意，这会又过来，说愿意叫她跟咱们，你看怎么样？”

“什么？你又想……带上她？”朱晏清吃惊道。

“我看她又机灵，又俊秀，又乖巧，要是她肯，也不错嘛。”

“这……这……可她还这么小……”

“不小了，再过两年该出嫁了，没机会出去转了。听他们说是有个恶霸打她的主意，她家里才想叫她避一避。”

“可是我们……带个小女孩，不太方便吧？”

“你就说她长得好不好看吧？”

“好看是好看……”

“以后就做你的小跟班，你不喜欢吗？”

“可是……”

“放心，过一阵子她就要嫁人了，又不会跟着你一辈子。”

“呃……”

“先让她跟些日子看看，你要是不惯，就叫她去家里面照顾瓜果也不错。她还没有个大名，我正想给她起个什么名字——”他向那女孩道，“姑娘喜欢珠子，你就叫珠儿，怎么样？”

女孩微微脸红，点了点头。

“那……她真的……她家里都愿意？”朱晏清看了看他们几个，犹豫问道。

“当然了，这不，她家里人都在这里了。石娃，你肯不肯让你姐姐跟着我们呀？我看就是你最不肯了。”展昭弯腰向石娃道。

石娃犹犹豫豫地放开手，道，“那姐姐下次再来看我。”

“嗯，姐姐下次回来看你。”女孩说得有些哽咽。

“好了好了，”石娃母亲道，“你快去吧，公子还要赶路呢。”她口里说着，却抓住女孩的手不放开。”

“无妨，我们不着急，你们再聊一聊。”

展昭同朱晏清走开些，让他们话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