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从流也捋清楚了思绪,继续道:
“大概半年后,有一个贵公子造访。”
说着,他还看着李逸,专门解释道:
“就像令师带你们兄妹二人登门一样,他也有人带着。”
话到此处,他竟有一种委屈:
“那人入门,偏偏就对令妹多有刁难,最初我们还极力帮衬调解,可我侠义门毕竟弱小,哪边都不敢得罪,见没有太过分,也就由他了。”
还是没人指正补充,显然他说的是事实,只是李逸心里清楚,他一嘴略过的刁难,隐去的不过分,真要深究,必然还有一堆事。
李逸知道这不是迫使苏璃离开的原因:
“若只是这样,她只会默默忍受,等着我回来。”
苏璃和自己一样,是在村子里长大的,而不是富贵人家的小姐,那些刁难,她会委屈,但与自己找不到她相比,她不怕这些。
想到这些,李逸心中又揪了一下,有些喘不过气,暗骂一声:
“真是混蛋啊,我到底干了什么。”
“有那个贵公子开了头,令妹受到的刁难越来也多,就算原本不在意的,也会把手中一些杂活给她。”
说到这儿,他也不经敬佩起来:
“这些都没什么,她一个孩子,竟是一声不吭,全盘接下。可一个月前,她不知道从那贵公子那里知道了什么,不顾劝说,执意离开侠义门。”
像是想起了什么,钟从流补充道:
“对了,那是这一年,我第一次见她哭,哭的撕心裂肺,谁劝都不管用。”
闻言,他身后众人竟是情不自禁的点头,在那之前,就算被诸般刁难,他们也同样没见苏璃哭过。
“一个月前吗?如果只靠她一个人,绝对是走不远的。”
李逸心中思索,而后问道:
“那贵公子是何来历,人如今在哪里?”
他已经知道了关键所在,若是等会儿没办法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就只能从这人下手了。
钟从流摇头:
“我不知道他的来历,至于人,最近应该是在府衙那边。”
李逸看向他身后一众,见没人反驳,知道他所言非虚。
“既然当初应下了事,就不该放任不管,这事你侠义门一点儿不冤。”
李逸看到了钟从流的委屈,但却不觉他冤枉,只是对身处江湖,身不由己又多了些感慨。
压下心中诸多念头,李逸将那猥琐的先天老头提过来:
“那贵公子我自会处理,现在咱们再说一说这位的事。”
见事情终究走到了这一步,钟从流一直提着的心也不再提着,像是认命了一样,也不隐瞒:
“我恨啊,为什么你能短短一年便从无到有,晋升先天,我却修炼了数十年依然不得门道。”
越说他越激动,最后干脆破防大喊:
“呵呵,你这等骇人的进度,正常而言,便是有那位前辈悉心教导也无法做到吧?我只是在面前夸了夸你,他就动心了,这世道还真是可笑,这般蠢货也能先天,我不服啊!”
李逸笑了起来,他从未想过不公这个词会出现在钟从流口中。
公平吗?自是不公的。
一枚丹药,便可入九品,十来条人命,换得八品,再往上,一次奇遇,可直达先天。
这些是李逸经历过的,所以他才知道,寻常天赋不错之人三年入品,十年一流,一辈子求而不得的先天,对上层人物而言,不说批量培养,但确实有了成熟的培养路子。
可这些,本不该与李逸有任何关系,他能走到现在,是用命换来的!
一年的人蛊大乱斗,是十来次生死危机!
奇遇更是巧合,若无长生,他怎么可能扛过那宗师都撑不过一刻的恐怖大阵?
要了成为元婴老怪的傀儡,要么成为大阵中的枯骨。
可钟从流不知道这些,他只看到了李逸一年入先天,不仅富贵还乡,还将他踩在了脚下。
“确实不公,你当门主,他却卑躬屈膝,公平吗?
舍妹被逼走,生死不知,无人做主,那人却在府衙做客,公平吗?
上官一言毁人生计,老农却只能无奈以次充好讨生计,公平吗?
处处不公,唯独你不该一边喊着不公,却又享受着自己的特权,平白辱没了侠义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