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着秦韵的话,看着秦韵的头顶,将手收了出来,接过皇后的帕子,稍稍擦拭了下,端起面前的茶,轻嗅了口,便放下了,从怀中掏出一小瓶,吸过一口,“朕也是如你这般相信他。”
秦韵听着皇帝的语调似有变化,微微抬起了头,却正好瞧见皇帝一副生死大义的模样,眼中酝酿起了一团又一团的迷烟,将人一把拽到了当年皇帝还是那个孤苦无依的小王爷时。
“那时皇兄虽然残暴的让人不识,但皇兄还是像朕小时候一般牵着朕的手,连坐那皇位也是牵着朕一起坐的,你可知为何?”皇帝似自说自话一般,问道秦韵。
“不知。”秦韵瞧了瞧皇后,又看着站在了门口的皇帝,说道。
“朕与皇兄,被先皇后下毒这事,想着你该知道。是啊,众人都知道,父皇又怎会不知呢,只有朕与朕这傻皇兄,哈,哈,被人如困兽一般的侍弄着。”皇帝瞧着远处天边渐起的云烟。
“皇兄啊,朕知道皇兄是被秦靖元杀的。”皇帝轻轻的说道。
“皇上。”秦韵忙得跪了下来,却被皇帝扶起,又坐回了椅子上。
“朕这一提,只说事罢了,况且若皇兄不死,朕又怎么会在这呢,再者说秦靖元为国、为朕捐了躯。朕,现下,一个枯守在这死城中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呢?”皇帝的身姿一瞬间颓靡了不少,手中一直握着的小瓶,复吸了一口,又挺直了腰杆。
“秦靖元是皇兄唯一信任的朝臣,瞿卿明也是朕唯一信任之人,你们说一说可笑不。”皇帝瞧着坐着的二人,摆了摆手。
“其实皇兄也知道自己大限将至,那日秦靖元杀皇兄时朕就在皇兄的床底下。皇兄叫朕躲着,看着,一丝一毫的声音也不可发出,皇兄的血顺着床缝就那样渗下来,流到了朕脸上还是温热的,朕也不敢将眼闭上,就这么一直看着。皇兄走的很快,几乎是一击毙命。朕躲着到夜深,就那样的躲在床底下,后来朕还是给瞿卿明找到。”
“百官、宗亲没有一人支持朕,朕也实是被那阵仗吓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秦韵从未听过这般细致,也只晓得是父亲杀了疯皇,可着具体是如何。
“黄芾那个老东西最聪明,早就将瞿卿明安排到了朕身边,即使黄芾他不行了,还有他儿子。皇兄也告诉朕,君王之道。朕继位也从未处置过人,只是未曾想秦靖元与黄芾竟都避朕如蛇蝎。”皇帝说着也觉着好笑,面上也染上了片丝喜气。
“朕并不聪慧,皇室中还有一襁褓小儿或许也比朕强。那时,要做这皇帝也不是这般轻易,说做便可做的,宗室手中举着的刀就架在朕的脖子上,朕到今日一想到那一日,便满身寒意。瞿卿明是被黄芾硬塞进朕府中的,沈啓扬是朕瞧着说不过瞿卿明,向皇兄要来对付瞿卿明的,却不想那沈啓扬面上虽孟浪,但心里却如死水一般,也不搭理朕与瞿卿明,朕是真恨不得杀了他,可他又着实好看的紧。”皇帝想着那两人语调也变得轻松了起来。
秦韵心中却警铃大震,想着市井所言。
“不是你想的那般,朕只是瞧着他好看罢了。”皇帝瞧着秦韵变化的面色,解释道。“他自己传出去的话,总归是要他自己受着的。”
“那皇上单是因为一同长的的情谊,就这般全然无疑于卿明?”秦韵羞愧的看了眼皇后。
“怎么可能呢,朕也不想做这皇帝,若他想要不就如探囊取物一般。坐在这位置上久了便觉得自己可以长生不老,江山永葆了,朕也想去看看那江河湖海,走一走名山大川,却被这位置捆住了,这一捆便是这一生。有一日,我还记得那一日,日头毒辣着,朕被大臣逼的实在没法,就想着把皇位让给瞿卿明,还写好了退位的诏书,这事皇后也知晓的。”皇帝捏住了皇后的手,皇后也细细的瞧着皇帝。
“也亏得那一日,我悄悄到他府中,在房外听得他与沈啓扬说话,我也真是昏了头。罢了,不说了。”皇帝微微愧着脸,摆了摆手。
秦韵也不好追问,日后再问瞿卿明也好,便跪了安回了自己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