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这位兄弟你一路走好!”小二不敢睁开眼睛,膝盖一弯“扑通”跪倒在地。他边磕头边在嘴里念叨着:“不是我们杀你的啊,全是那妖怪的错,都是它害的你......你一路走好一路走好!”
“行啦,你是要我帮你把眼睛扒开,还是要我把这位‘小兄弟’摘下来送到你面前?”萧歌蹲在小二面前好兴致地同他打着商量道,“你信不信我?其实没那么可怕的,看一眼你就知道了。”
林念点了萧歌的肩膀道:“别逗他了,他快被你吓死了。”
“我......我自己看!”小二抬起双手将自己的眼睛捂住,他慢慢站起身,又慢慢分开眼前的手指。“这......这不是......”
“一个稻草人。”萧歌急着替他说完。
“怎么不是尸体啊?!”小二瞪大双眼叫道。
“不是尸体不是大好事吗?你还真想看到尸体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二有些崩溃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道,“这几日一直撞我们大门的不会都是这个......稻草人吧?”
林念抬头往稻草人看去,稻草人全身都被五颜六色的绸带捆绑着,这些绸带绑得错综复杂,相互交叠在一起分不清上下,并且做工显而易见十分粗糙。纵观整个稻草人,从明显留有修剪痕迹、横七竖八冒出尖端的杂草来看,此物的制作者大约还曾经企图对它进行过挽救,但最终效果甚微。大概是为了勉强让它看上去好看一些,或者说……不那么“吓人”一些,制作者还贴心地为它套了件陈旧破洞的外衣,但这也导致了许多杂乱的稻草争先恐后从洞里伸出,结果倒是适得其反——让稻草人变得更加狼狈骇人了。
再往上看,那稻草人并没有眼珠子,只有一根树枝随意地插在脸上。林念判断了一下,这个部位……这个角度......应该能算是鼻子。
整个稻草人大约有人半身之高,脖颈处被一根粗绳子绑着,绳子的另一段延伸到了客栈二楼的窗户里,它就是这样被吊在了客栈门外。别说掌柜小二会被吓死了,该庆幸大半夜的不会有人路过此地,否则不小心瞥到一眼恐怕就该被吓到屁滚尿流了。
林念伸手指了指上方道:“二楼窗户的那间房也是客栈的卧房?”
“啊?”小二顺着林念指向的方向望去,那窗户只留了一条不大不小的缝隙,缝里刚好能卡进那根吊着稻草人的绳子。“是卧房!几日前来了一位客人,一直住在那里没有离开过!”小二醒悟过来道,“啊对了!说起来这撞门的怪声音就是从这位客人来了之后才出现的!”
“这位客人长什么样子?你还有印象吗?”
“高高瘦瘦的,和你们一样帅气,腰间好像也配着把剑,是看着挺随和的一小伙子,不像会做出害人的事。大侠你这么一提我就想起来了,他到这里的第二天就没出过门了。啊,倒是下楼过一次,吩咐我往后把一日三餐送到门前就行,等我下一次去送餐的时候,他就会把吃完的空碗再放回原位。”
萧歌随口一提道:“总不是每天都窝在屋里做这个稻草人吧?”
林念回他道:“说不定就是。”
他转头又对小二说道:“他现在应该还在屋里,我们不如亲自上去问一问。”
小二犹豫道:“这不太好吧......怎么说他也是我们这儿的客人,要说起来还很少有人像他那样在我们这儿住这么长时间的,说白了就……是个有钱的主了,我们上去就是打扰人家了。”
萧歌理解他的顾虑,但他也不愿看林念被人拒绝。他知道他这心思来得没什么道理,但就是觉得若是让林念听见了“不”字,就好像让他被迫接受了“委屈”一样难受。于是萧歌顺从了自己的心意,还嘴道:“你还觉得你打扰他?害你们连吓了几日就这样了,要是再多吓几日,你就得吓死了!该让他给你们赔不是才对!”
小二缩了缩脖子,没底气地说道:“那......那掌柜同意我们去,我就去!我要是随便做了决定惹到了那位大客人,我的月钱就要没有了!”
三人回头齐齐看向钱柜,只见掌柜已经倒在阴影里头,横趴在地上只在月光下露出半个脑袋,他两眼一闭,早就给吓晕过去了。
“这里一共就你们两人,你做个决定吧,别听他的了。”
“为什么非要我做决定?”小二敲着自己的脑袋纠结道,“那就上去吧!他要是态度不好,我就把掌柜晕过去这事搬出来,再想办法讹他一笔钱!”
林念暗叹一声,道:“走吧。”
此时,三人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回事?怎么会没人呢?”小二抖着声音说道,“他明明一直都在的啊,我这每天满盘子进,空盘子出,难道吃饭的是妖怪?”
萧歌伸手搭在他肩膀上道:“不是早就证实了吗......没有什么妖怪……”
小二大惊一声,直接就要双脚离地吓得猛跳起来,而萧歌的手还是没从他肩膀上挪开,反而施加了一点力将他强硬地按回到了地上。
林念走到桌边,那一个摆在桌子中央的大银元宝格外引人注目,银元宝下压着一张十分褶皱的土色信纸,信纸对半折叠,其所写的内容都被压在了银元宝之下。林念拾起信纸抚平,只见信纸上写着一连串极其潦草的大字,他仔细辨认了一会儿,又联通前后读了几次顺溜才终于看懂了内容。
此物乃是送给隔壁那家小姑娘的礼物,她明日会来取,烦请转交。
信纸的落款则画了个吐舌头的小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