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府……”林念轻声念道。
他正站在竹府的大门前,这里是萧歌的家,也是对方极力想要带他回来的地方。
萧复似乎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他,对于能将他带回来的萧歌也是十分满意,父子俩互相碰了碰手,打了个林念看不懂的暗号,林念看在眼里尴尬地笑了笑,并没有追问更里层的意思。
他抬头向上看去,只见牌匾上写着大大的“竹府”二字,字体苍劲有力,坚挺有形,一撇一捺皆如百钧弩发,铁书云钩意韵十足,当是个书法名家的题字。仔细往角落看,似乎还隐隐写着“友赠”二字,但这二字却与“竹府”二字不同,笔势稍较柔和,落笔如云烟,但展纸挥毫泼墨成云之间,也独有一种铿锵有力的韵味,这样的字也一定是经历了历年风霜的磨练,才能做到一字两赏,细品也别有一番风味。
都说识字如识人,这位题字“友赠”二字的人想必是一位风霜俊朗,但却有一颗温暖内心的名家吧。
“林公子可是在看这块牌匾?”萧复注意到他的眼神询问道。
林念点了点头,夸赞道:“这牌匾真有意思,落款也很特殊,而且明显和题字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萧歌也抬头望道:“是啊,不过我问过我爹,这块牌匾似乎是一位地位很高的贵客赠予的。”
“原来如此,如果有机会……”
“吱嘎——”
一名青年睡眼惺忪地推开大门走了出来,他抬眼看清来人后猛得打了一个哆嗦,大喊道:“二少爷!你……你回来了啊?!”
萧歌将马绳扔到那人手中,后者着急忙慌地捧在怀里,差些就没有接住。“阿琛。”萧歌叫着他的名字道,“我平安回来了!”
林念心道这主仆关系倒是不错,还从未见过有主子和仆从报备的。
被称作阿琛的下人缩着脖子就道:“二少爷,你让我别告诉别人你要出门,我可一个人都没说……”
“我可没这么交待你啊!”萧歌笑得轻松说道,“我遇上爹和大哥了……对了,我大哥在家吧?”
“回来了一下又出去了,大清早就走了。”阿琛微微倾身说道,“大少爷和老爷回来之后就没说过话了,脸上也十分凝重,不知道是不是吵架了?”
“你在我爹面前说小话?你不要命啦?”萧歌拍了阿琛一把说道,“说我可以,说我大哥不行!你这嘴早晚得给你惹出事!”
“我闭嘴,我闭嘴……”阿琛双手捂住嘴巴,眼神则悄悄越过萧歌的肩头,落在了他身后林念的身上。
“阿琛。”
“诶,老爷。”
“这位是林公子,要在我们竹府久住一段时间。你代我先安顿一下。”萧复交待完,又转向林念客气了一番,说道:“不巧,萧某在外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林公子先好生歇息着,等晚些时候咱们再唠唠家常。”
“是林某人叨扰萧叔了。”林念同他说道,“萧叔先忙,待萧叔回来林某人一定陪您唠个畅快。”
“好,好。”
萧复笑得十分满足,又赶紧催促萧歌带着林念进屋。萧歌得了命令,立刻就领着林念跨过了门槛,而萧复似乎是格外在意这一件事,竟是等到他们二人走远了之后才收回了眼神,往竹府外头走去。
萧歌打了个哈欠,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困意也如山倒般袭来。
“林公子您跟我来,我带您去一处安静的客房。”
萧歌闻言睁大了眼睛,他看看林念又看了看阿琛,凑近他道:“我爹知道林公子会来?”
阿琛也学着萧歌的样子捂住了嘴,半笑着说道:“老爷不知道,但他觉得你很喜欢林公子,你喜欢什么就会把什么带回家,他就是猜中了你这点‘喜欢’而已!”
“胡说!我哪里喜欢他?”萧歌悄悄用余光观察着林念,见对方扭过头没有看着自己,又大胆说道,“他又没夸过我,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林念将头往另一侧更偏了一些,回忆着自己好像确实没对他说过什么好话。
“你还是少说话吧!”萧歌对阿琛说道,“带路!”
该说不愧是青竹镇的竹府?这里几乎将竹子用到了极致,随处可见的竹林倒真是不辜负这“竹府”的美名。竹府的庭院虽然算不上是林念见识过的里面最大的那个,却也算得上是最精致的那个。除却竹子之外,院子里假山、小池塘、花草树木应有尽有,光是林念看见过却叫不出花名的就有好多,怕是六只手也数不过来……但在惊叹之余,林念最为满意的还是要回归初心——整个竹府都被高耸挺拔的竹子包围其中,尤其想象夏日里搬把躺椅休憩其中,光是这么想着就能体会到一股清凉。林念左看看右看看,他自小便与父亲生活在深山竹林里,眼下这场景竟与身处竹林时的画面有些许重叠,还真是莫名给了他一种回家的感觉。
“就是这里,林公子,请。”
阿琛推门而入时,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屋内所有的家具竟皆是用竹子制成,竹椅、竹席、竹桌、竹柜……飒飒之情在屋内铺展而开,就同这整个竹府一样,给人一种洁净而干脆利落之感。
当然,最能让林念满意的一点还是——凡是人能触碰到的位置,皆无灰尘沾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