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一匹赤色残马安然颠簸在广袤的荒原上,马背上驼着个棠西,随着马蹄的律动,哼着不知从哪听来的荒腔野调。
“红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啊;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啦......”
马儿自个儿停住了,想来它也是好奇,怎有粉嫩佳人站在这样荒僻的路边?佳人着绡粉齐胸襦裙,头戴遮面纱笠,背个包袱,牵匹红棕色宝马,静立出一派大家闺秀气度,腰间还佩着剑,借风吹拂之势,隐约能透过面纱瞧见她那粉嫩嫩的脸蛋。
棠西瞧她眼熟,拍了拍额头,还是想不起在哪见过,问:“姑娘在此等人?”
“嗯。”
“何人?”
“恩人。”
“那人要路经这儿?”
姑娘微微摇头:“我只在这出城必经之路等着,不知他是已走了,还是没来,或是不会来。”
“你等了多久?”
“午时便来了。”
马儿打了个响鼻,复又起步,悠悠踏进前边的小树林。棠西回头望了望,等人的姑娘一丝不曾移动,她朝着她希望的方向,与大地、荒草融为一体。
不久,又有身影映入等人姑娘的眼帘,她辨认出是两名男子,再辨认出其中有一位就是她要等的人。
是公输梧与庭司辰。
公输梧:“庭兄剑法非凡,不知师从何门何派?”
“并无门派,我师父名为无木,他已隐匿江湖多年。”
“那便是隐世高人!想来定是武功超然、清风道骨了。”
“有人说他是怪老头一个,称他老顽童。倒是你,姓公输,能闯入人家剑阁,言语中又透露对机关术感兴趣,莫不是公输氏?”庭司辰笑道。
公输梧讶然:“公输氏向来与世无争,江湖上少有人知,怎么,你听说过?”
“嗯,听师父说起过,也是随口一猜,没想到还真是。”
公输梧:“庭兄观察入微,怕只怕,我会令家族蒙羞。”
“怎会......”
话音戛然而止,公输梧见身旁人微微皱了眉目视前方,于是也往前一望。只见一粉色姑娘骑着马从不远处奔将过来,不一会儿便到了眼前。
庭司辰:“姑娘这是?”
姑娘眼里眉梢尽是喜意,只用力点了下头,也说不出来话。
公输梧:“你俩认识?”
“小女贾花樱,他是我的恩人。”
庭司辰:“你怎在这?”
贾花樱微笑:“等恩人。”
“等我做什么?”
贾花樱一时语塞。
公输梧觉得有必要自我介绍,以示礼节,拱手道:“在下公输梧。”
“公子有礼。”
公输梧:“姑娘称庭兄为恩人?”
“是啊,我遇难时有幸得恩人出手相救。”
“哦?”
贾花樱微微笑,道:“我为父亲挑选寿礼,进了鬼市,见他们正竞买一把宝剑,说是叫七耀剑,我看着合适,便买下了,谁知后来有几个恶贼在半路上截住我,要抢剑,是我应得的东西有什么道理白给别人,免不了一场打斗,我寡不敌众,好在遇见恩人,救我一命。”
“啊!还有这样一番故事。”公输梧显然对这种英雄救美的美谈很感兴趣。
庭司辰:“你当时抱的木盒子里头是把剑?”
贾花樱点了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想来为把剑倒也不值得,甚至还搭上你同伴性命。”庭司辰道。
贾花樱自嘲一笑道:“也是,那把剑昨晚竟让贼人给盗走了,亏得我爹费心藏它。”
公输梧脑中灵光一闪,清了清嗓子,问:“姑娘可认识南阳山庄庄主贾涧?”
“怎么?公子与我父亲相识?”
“不不!没见过没见过!只是在邓州谁没听过他的名号。”
“公子说笑了。”
三人骑马刚踏进小树林,闻得一阵鸟鸣声,庭司辰顿时刹住了脚步,一动不动。
公输梧不明所以,只好比划道:“好清澈响亮的鸟鸣声啊!”
庭司辰猛然越上树顶,朝鸟鸣声掠去。公输梧和贾花樱对视一眼,也追上去,他俩跑着跑着,却碰上掉头返还的庭司辰。
司辰一把抓住公输梧:“不能过去!”
三人停在一块较为空旷的草地上,此时早已不闻鸟鸣声。
公输梧:“怎么?那里有什么吗?”
“没什么,我看今晚就在此歇息吧。”
隐隐约约,森林深处走出来一个人,她一袭松散的素衣随风舞动,手牵着匹赤色跛马,马毛与她的发丝一同滴着水。
公输梧看得呆了,愣愣问:“庭兄,你看见了吗?”
庭司辰嗯了一声,径自走向素衣女子,自她手里接过马缰绳,笑问:“你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