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骂让郑承宪不再回话,是这些话刺激到了他的要害,有能力让女儿进皇宫,还会把女儿许配给严世吗?严世也只是有那么一点微弱的希望能出人头地。
郑宪成感觉应该给严世上上课,以释放心中的郁闷。
郑承宪对严世道:
“你要争气啊,以后就是有了个一官半职,也不要踏步不前,要再接再厉,入主皇宫。你入主皇宫了,我女儿不就进皇宫了吗?到时候,你一定要废了皇后,封我女儿当皇后。”
严世噗通一声跪下道:
“岳父大人,你的表述有误,我的最大愿望是入宫做个阁员大学士。哪有面南朝北的非分之想。这个让人知道了,以为您岳父大人大义灭亲,把女婿家灭了九族啊。”
郑承宪见严世跪下了,也不着忙扶起,仿佛自己成了皇帝,内阁大学士都给跪下了,慢悠悠道:
“我应允了,你就做个内阁大学士吧。我女儿就不封皇后了,封个诰命夫人。诰命夫人也是三品以上大臣的正室才能享有的殊荣,也好,就是个诰命夫人吧。”
严世跪在地上,想道:
这老丈人比皇帝还狠,皇帝还会说句平身讲话。他不搀不扶,还不说让起来。一个读书人,给一个大字不识一筐的土财主跪着,不光有失斯文,让外人看见,说成向老丈人求婚,岂不让人笑话。
儿子郑国泰误闯了过来,看到这场景,进退两难,手足无措时,竟然背了一段论语道:
“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不知礼,无以自立也,不知言,无以知人也。”
郑承宪认真听完,对底下的严世道:
“严大学士,你准备给你的学生,也是你的大舅哥封个什么官啊?”
严世想道:
什么大学士,八字还没一撇,封了能算数吗?
郑承宪读懂了严世的心思,道:
“世上愿力很重要,你相信就有,不信就没有。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你好好想想吧。”
严世暗自叫苦道:
看来,真要把读书人的颜面丢光了,刚教了两年书,就开始说大话、说空话了。可不封,跟前这个虎视眈眈的土财主,也不能让站起来。自己爬起来,他也会一脚再给踢趴下。趴着还不如跪着。
郑国泰道:
“到宫里当太监,我可不去。”
严世道:
“先封个锦衣卫千户,如何?”
郑国泰装作很明白的样子,哼哼点头道:
“还好,还好,齐家能齐到千户,不少了。慢慢干,争取以后治国平天下。”
严世看郑承宪还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想道:
该许诺的官都许诺了,再跪着,老丈人还会让给丈母娘封官,然后给他自己封官。难度越来越大,就这老两口子,养鸡喂鸭还能行,进京去当官,不是怕是不行,是根本不行。就是踹趴下,也得站起来了,先生当着学生的面,一直跪着,斯文扫地。
严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道:
“没有别的事,臣子先告辞了。”
郑承宪道:
“给你放婚假十天,回去准备,五天后来迎娶诰命夫人吧,还有五天是蜜月。”
严世出了院门,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摸摸脑门,想:
到底是我病了,还是郑家父子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