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叶问,到底还是个青年,之前梁璧的状态加上白皓轩此时的话,就让他热血上涌,率先出手。
更强的咏春?
如果不小心弄伤的话就对不住了?
这些话落在师承正统,从小便习练咏春的他耳中,无疑是一种挑衅。
更何况,说弄伤他的白皓轩是一个只习武四个月的新手?
心中带着质疑和丝丝怒意,叶问连续踏步,一式日字冲拳击出,直取白皓轩面门。
白皓轩横在身前的左手及时扫上,以手臂挡了一下,随后手臂下移,以手掌侧面将叶问的拳卡住,下压。
就在化解了叶问的第一拳时,第二拳直击面门的日字冲拳,也已近在眼前。
这一次白皓轩右手扫上,双手同时一圈,打算将叶问的双手交叠在一起,形成咏春理论中的封手状态再作反击。
但叶问终归是一个天资聪颖,习武时间和实战经验远超白皓轩的人,及时将手抽出,再跟白皓轩的手纠缠在一起。
二人的手时而一触即分,时而缠在一起,形成像太极推手一样的局面,比拼对劲力的感知和影响能力。
咏春当中,小念头和黐手两大基本功,在二人身上体现出来。
仔细一看,以较为保守的问手起手的叶问,就比摆出攻击性更强的膀手的白皓轩,攻得更急,更快。
梁璧看到二人交手的景象,点了点头,颇为满意。
叶问自从离开广佛后,就没有再遇过如此强敌,在深吸一口气后,接连强攻,但即便如此,却仍然打不破白皓轩的防御,抢不进白皓轩的中线。
不止上路的拳掌指比拼,就连下路的步法和马步,都被白皓轩迫得寸步难移!
如此情况,令叶问眉头一皱,随即提脚便踢。
咏春,拳打七分,脚打三分,自然也有腿法的应用部分。
感受到叶问体力的劲力流向,眼中精芒一闪,心知机会已到。
叶问习武多年,体能便在白皓轩之上,而对方的技巧,更不是那些洋人可比的。
所以要胜,就不能让叶问完全地击中自己,防守后等待机会,是自己的唯一胜机。
叶问提腿,白皓轩提得更高,更快,随后从上而下的一脚,便落在了叶问的膝盖之上,将其提起的脚压下,踩在地面上。
在地面战中,起脚是一种风险和收获同样巨大的行为,因此提倡力从地起的东华武术,轻易不会提腿。
而此时,叶问便要为他的冒进,付出代价了!
本来稳定的马步因提脚而破,白皓轩出乎意料的应对,打破了他的节奏,令他重心急移,身形不稳,在这大好时机,白皓轩快腿再出。
这一次,攻向的是叶问的下路。
用力一扫,叶问整个人便被扫倒,横在地上!
“这…这根本不是咏春的功夫!“叶问皱眉道。
传统咏春,是没有高脚的,原因,正是因为其风险所在。
由女子所创的咏春,本身立意便是以弱胜强,而高脚的风险过高,一旦没有达成预想中的成果,便会兵败如山倒,因此并不提倡这种招式。
“哈哈。“梁璧看到叶问的样子,笑了几声,道︰“怎么不是?是你见识太少而已!“
听到梁璧的话,叶问咬牙站起,大喝道︰“不服!再来!“
说着,便提拳再上,接连的猛攻迫近白皓轩。
“阿轩,已经摸清的话,便出手吧。“梁璧道。
白皓轩没有回应,双目看着叶问那迫近的劲拳,双手一出,便再次将之格下,随后在劲力牵引间,将叶问的手臂夹在肋下,用力一拉。
没有时间惊讶白皓轩的黐手居然如此纯熟,带着前冲之势出拳的叶问,便已被白皓轩借力,四两拨千斤地摔到地上。
心情激荡,已失去冷静的叶问继续进攻,但都被白皓轩轻松化解,同时,白皓轩更用出了撞击,肘击,长拳,脚法,摔法等种种传统咏春中甚少乃至没有的招式来将之击倒。
最后,方寸太乱的叶问,在一次进攻时,被白皓轩双手格下,劲力流转间,双手形成交叉,被同时锁在下方,正是极其标准的封手状态。
一式极快的日字冲拳停在了叶问面前,一阵拳风吹拂着叶问的发丝,他双目睁大,神情极其震撼。
“怎么样?叶兄,我的咏春学得还不错吧?“白皓轩松手,笑道。
“咏春是拳打七分,脚打三分……“叶问咬了咬牙,怔怔道︰“你们的咏春不正宗!“
“是吗?“在一旁的梁璧走来,道︰“所谓正宗,只是不思进取的人在掩饰自己的无能而已!“
“实则,何为正宗,何谓不正宗?“
“传统的咏春,的确是以手为主,但在我的改良之下,已是不可同日而语,咏春,其实还可以长拳!“
配合着梁璧的话,白皓轩一式长拳击出。
“摔法,擒拿,脚法,也同样可以,而且咏春也非必定一招一式,它还可以一招多用的。“
叶问听着梁璧的话和白皓轩的示范,神情呆滞。
此番言论,对现在的他而言实在是过于超前了。
“叶兄,武术,强的是人,不是武术,所谓的传统,其实只是自我困锁,因为当你只会按照最初的咏春法门去练,那么你会的,也只是五枚师太和严咏春的咏春。“白皓轩道。
“但是每个人的身体,精神和思想都是不同的,若不将前人的经验按照自身的情况修改的话,那么你练到最后,不要说超越,连比肩前人也无法做到,若想作出突破,必定要根据自身情况,博众所长,再结合最新的理论,建构出属于自己的体系才行,这才是宗师之道。“
“随着时代发展,知识技艺会不断积累,新法必然会胜过旧法,若只会固守所谓的传统和正宗,武道就只会止步不前,被时代抛弃。“
说完后,白皓轩长出一口气,他很少对刚认识的人说那么长的一段话。
“嗯。“叶问抓了抓头,道︰“你们的言论,当真是每人耳目一新。“
他面露犹豫,继续道︰“我觉得,你们说很有道理,但这跟我自小学来的东西有所不同,我可能……要花点时间才能接受。“
“好!“梁璧点了点头,道︰“儒子可教也,你愿意接受新的思想,不是强硬地拒绝,已经很好了,一步一步来。“
“对了,未指教前辈高姓大名?“叶问拱手道。
“我姓梁,名璧,广佛梁赞是我伯爷。“梁璧回道。
“那……你不就是我的师叔?“叶问震惊道。
要知道,他刚才可是说梁璧的咏春不正宗,结果大家原来是同一脉的人。
“这样,我的咏春也算正宗吧?“梁璧看着叶问的神情,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