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耍了吧,再耍成了甚人了,”李发回答。
“你再白给上他点儿钱叫他压‘独红’,看他耍呀不,”杨金娥扭唇撇嘴地说。
“耍呀不?”张文笑着问李发。
“不,”李发果断地说。
“还不——?”杨金娥说着看了一眼张文,就扭过了头。
张文笑了,笑罢又问李发:“你们那儿是不是管得还是挺松?”
“你们这儿莫非管得紧了?”李发反过来问。
“我们这儿很快就紧呀,你们那儿我还以为管得紧了,”张文说。
“哪能紧了,你们这儿,我们那儿,多会儿也紧不了,都沾了两接界(两个县的交界处)的光了,”李发说。
“我们村再松也没你们那儿松,”张文说。
“你们村再咋也是大队(指大队所在地)吧,哪能跟我们村比?”李发说。
“大杨村吧不是大队,也不甚紧,”张文说。
“不甚紧,看做甚了吧。要是看管卖洋烟和烫洋烟(大烟、鸦片)吧,可紧了,”李发说。
“哪紧了,嘴上说得紧,真要是紧谁还敢烫了,”张文说。
“我们那儿烫洋烟的到底也少,”李发说。
“我们这儿烫洋烟的也不多吧,”张文说。
“还不多,多少是个多?单我知道的,南头和北头合起来就有十来个,加上那几个小村村,20个也多,”李青青说。
“全大队一千二三十个人就20来个烫的还算个多?你们村不到200人,也两三个烫的了,”张文说。
“我有时候想,真日怪,解放以后就那么禁烟,也没都禁了,”李发说。
“咱们国家地片儿大了,哪能都禁了,咱们这儿就算是偏也还不算过偏,有些大山架里头的人,那才叫偏了,”张文说。
“啊呀,你说不算偏,要不是修了这条汽路也够偏的,我过去当货郎,走这么一趟那倒不费劲儿?”李发说。
“就因为偏,土匪才好藏身了吧,”张文说。
“大杨村、小杨村就叫耍钱弄坏了,不要耍钱,比这会儿肯定强,”李发说。
杨金娥插话说:“一个耍钱、一个烫洋烟,就得管得紧点儿了,松了不好。”
“管得紧不紧我也不耍了,”李发说。
“你不耍是输得不敢耍了,你要不是输哪能忍守住?”杨金娥说。
“妈你不要这么说我爹,我爹不耍就挺好了,”李青青说。
“青青说对了,不耍就挺好了。耍惯钱的人可不好忌了,能一下子就忌了越发不容易,这个我最清楚了,”张文说到这儿问李发,“你耍钱耍得把个闺女也输了,后悔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