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肯定是听错了,”张二牛对他二姐说罢,回头对常生说,“咱们快出去点羊粪豆豆吧。”
“我不想点了,回呀,”常生说。
高果枝对常生说:“跟你二牛叔耍吧,你艳丽姑姑听错话了,你姥爷没事。”
常生跟张二牛来到院子里无精打采地耍了一会儿,对张二牛说:“我真想回去了。”
张二牛见常生懒洋洋的没心事耍,就没再挽留。
常生回到院子里,拿起大扫帚扫起了院,一边扫一边想张二牛二姐的话,怕是真的,又盼她真听错了。
扫完院,他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回屋里拿起《战斗的青春》,心想要有英雄的胆量,不要慌乱。
可是他坐在屋里怎么也看不在心事上,就拿上小说到院子里坐在西墙下的半截碌碡上翻开看起来。
可他在院子里也是看不进去,遂把小说放回屋里,提前把烧火柴抱回了家。
刚刚放下烧火柴站起身,听见院里有人说话,抬头一看是张文,他赶紧打开门迎接。
张文说:“我刚刚儿来你不在,去哪了来?”
“我在我二牛叔家了来,我艳丽姑姑来了,”常生紧张且有礼貌地看着张文说。
“你艳丽姑姑来过七月十五来了,”张文一边说一边走进屋,环视了一下墙壁,看了看紫色大躺柜上方墙上挂着的中堂两边的对联,斯斯文文地对常生说:“这家真是好住呀。”
“张老师上炕吧,我给倒水,”常生笑脸说道。
“不用倒,我不喝,”张文摘下灰色解放帽,露出小风头,坐在炕沿边,用一只手拨弄着头发,看着正在取暖壶的常生说。
“那我就不倒了,”常生放下暖壶,看着张文说。
“你小时候就聪明懂事,跟一般的孩子不一样,南头人没一个不知道的,这会儿你越发聪明懂事了,”张文夸赞常生。
常生被张文这样一夸,没刚才那么紧张了。
张文笑嘻嘻对常生说:“有一年过大年,我和咱们南头几个识字的相跟上到你家串门子,你那时才四虚岁,你妈肚子里正怀着你妹妹。”
常生的眼睛湿润了,张文看着常生,停了一下说:“我这会儿还记得清清楚楚,你靠住你妈坐着,我把字写在石板上叫你认,先写‘山水木石’这些笔画少的简单字叫你认,你都能认的。”
常生以敬佩的目光看着张文恭敬地听,心想张文老师真好,话说得真叫人心里舒服,怪不得又当副校长,又当教导主任。
张文从常生的眼神里看出对他有好感,遂继续说道:“你爹说你识了1000多个常见字了,叫我考你笔画多的。我就写了‘眼、鼻、嘴、腿’几个笔画多的字考你,你都能认的。”
常生面带笑容,摸了一下后脑勺。
张文拉住常生的手看了一下放开说:“众人都惊叹你记性好,夸你是念书的好材地。我又给你写了几个生僻字叫你认,你认不得了。我就一个一个地教给你这是个甚字,要记住念甚咋写,你说行了。”
“我就一画不差地写出来了,”常生说。
“就是,”张文说,“我忽然想起个‘赢’字来,想拿这个字难一难你。”
“也没难倒我,”常生感觉张文话语亲切,又插了一句。
张文看着常生说:“就是,众人惊奇那么多的笔画,你那么一点儿人咋能看了一眼就记住了。你说:‘不要看这个字笔画画多,它是‘亡口月贝凡’五个字合起来的。’众人听了,都夸你心灵,好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