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大爷是谁？”常生问。

“闹了半天你还不知道我二大爷是谁？我二大爷就是张贵成吧，张文的爹。”

“奥，我知道了。”

“我本来想好好儿耍上半年，甚营生也不做，我妈也同意了，我二大爷说不行。”

“你二大爷多会儿跟你说的？”

“夜儿黑夜我二大爷去我家，我跟他说你回来了，每天叫上你耍呀，他当下就恼了，说我就是不用到生产队劳动吧，家里的活儿还能不做点儿了，哪能只顾贪耍胡浪荡？”

“听你二大爷的话是对的。”

“对不对也得听了，我二大爷是全村人都信服的人。我爹活着的时候，一有了事就去问我二大爷。我爹死了以后，我妈越发甚事也问他。”

“我也可听我二大爷的话了，”常生说着回头向门外看了看。

“看甚了，就是追上来也不敢进家，”张二牛心里踏实了。

“瘦白脸是个偷咬狗，我怕那个家伙儿追进来从背后猛不防扔开石头砸了，”常生说出他的担心。

“回家吧，肯定不来，”李青青站在门口叫只顾说话的常生和张二牛进屋。

常生和张二牛一进屋，李青青就问常生：“究竟是咋的一回事？”

常生看着李青青十分关切他的样子说：“我站在占先和建华后头看跳方方，仙霞结拜犯了规，出来站在占先跟前，先问占先他姐姐在不在家，又问占先我是谁了。占先把我说给仙霞结拜，仙霞结拜就问询起我来了，我正跟仙霞结拜说话，猛不防叫那个瘦白脸在我背上擩了一拳头，这会儿还火焐焐的。”

“呀，没擩出血来吧？”李青青说着就撩起常生的衫子和背心，用手轻轻地摸着受伤处说，“红印子看得真真儿的，倒是没流出血来。疼了吧？”

“火焐焐的，不甚疼。”

李青青把背心和衫子放下去说：“倒是不咋，以后再也不要做这事了。”

张二牛问常生：“打你的那个家伙儿长得甚样儿了，个子大不大？”

“个子跟我差不多，脸雪寡白，挺瘦，”常生说。

张二牛于是说：“我刚才就思谋是他，艾玉，外号‘飞毛腿’，长辫子就是仙霞的结拜，是艾玉的奶姐姐，叫个甄爱悦，长得可袭人呢，脸又白又圆，辫子耷拉在腰下，没耷拉在小腿子，是不是？”

“叫个甄爱悦？”常生这才弄清长辫子的名字。

“北头有两个长辫子，一个是甄爱悦，一个是钟爱英，钟爱英的辫子比甄爱悦还长，长得都挺袭人，”张二牛给常生介绍。

李青青听罢张二牛说的话，对常生说：“你回来的头一天，爱悦和仙霞相跟上来过我这儿。她说见过你，认得你呢。”

“她是仙霞的结拜我知道，就是不知道叫个甄爱悦，去年我见她的时候，辫子没这么长，个子也没这么高，”常生对张二牛说。

“你说对了，爱悦的辫子一年的工夫真没少长，个子也真没少长，”李青青说，“我记得头一回见她还觉着是个小闺女，一年的工夫就长成大闺女样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