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闺女找了谁了?”
“找了高长锁了,高长锁精不精,楞不楞,就省得个受苦(劳动),还不如我那个半哑哑叔叔精明了,人们说石引弟到能结婚的时候,说不定还要退婚呢。”
“你肯定又是听彭亮说的。”
“彭亮说过,别人也说呢,不过石引弟长得可丑了,有人说不是高长锁他们的户哪能下在咱们队?”
“石引弟劳动肯定挺好。”
“高长锁越发好。”
“我没见过高长锁。”
“你见过二队的羊倌儿没?”
“没见过。”
张二牛笑着说:“二队的羊倌儿是石富和石万达父子,都是些不机迷。”
“不机迷还能放羊?”
“不要看石万达说话不连利,不识数儿,认羊认得悉准,哪些羊是哪家的,概也认不错。每天放羊回来,往每家每户截羊的时候,石万达一看就能看出是缺下黑耳朵了还是缺下大尾巴了。”
“好记性。”
“哪是好记性,你给他讲上个故事叫他记,哪能记住?他是就会认羊,”张二牛说罢问常生,“北头有个女人外号叫‘碰不了’,你认得认不得?”
“认不得?”常生说。
“人们说那个女人,不论老的小的,有钱没钱,谁张开嘴也碰不了,”张二牛说。
常生见张二牛又扯得没根儿(没边际,没忌讳)了,赶紧转移话题,问张二牛爱不爱打乒乓球。
张二牛说他倒是爱打乒乓球,打得一般,告诉常生张文和碍于乒乓球打得好,刘明是篮球打得好,张好运是排球打得好,然后就说起了各种游戏。
这些游戏,多是孩子们耍的,有些游戏大人在地头上休息下也偶尔会耍一耍。
张二牛所说的游戏,常生在镇里跟邻居孩子或同学耍过,例如打沙包、拔河、丢手绢、跳皮筋。
那几年假期回村来,他还跟村里的孩子们耍过扁担昏昏、捉中指、点羊粪豆豆、翻莲花落、打缸、打铜子儿、老鹰抓小鸡。弹蛋儿、把公道、扳手腕他是看过别人耍,自己没耍过。
张二牛说了他知道的许多游戏后,要和常生点羊粪豆豆。
常生说:“点羊粪豆豆上了心忘了拦牲口,叫牲口进了地糟蹋了庄户呀。”
张二牛说:“那就再明儿(改日)耍吧。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你听了不?”说罢就坐在了草滩上。
“听了,”常生说着也坐下了。
“你是想听荤的了还是想听素的了?”
“不听荤的,说个正经的,好听的。”
张二牛想了想,咳嗽了两声,就开讲了:“话说光绪二十六年春天,天降大雪。大雪纷纷扬扬,一连好几天,不住不歇,下了二尺多厚。”
“说得好,”常生称赞。
“行了?”张二牛高兴地问。
常生拍手说道:“不只是行,是真好!”
张二牛受到常生的鼓励后,摆出说书人的架势,说:“咱们这一带遭了年景,村里人挨饿受冻,有的人家实在没法儿活,把儿女还卖了。”
“真故事,”常生插话。
“真的吧,你以为是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