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南立刻就想拨马往回走,但有一个差官向他走过来挥了挥手:“你,过来。”
陈正南见无法走脱,只得驱马过去。
到得近前那差役问他:“你打哪儿来。”
“太原。”陈正南答道。
“去哪里?”差役又问。
“去河南寻亲。”
“大过年的怎么出门寻亲?”差役又问。
陈正南努力平静下来,说:“祖母病重,想见在外地的大伯,家里差我去请大伯回家。”
那差官上下打量着他说:“客人,有件事我要和你说一下,我们正在这里等皇上派来的钦差,钦差应该已经在河对岸的路上,马上就到。你过了河,如果碰上钦差的马队,一定要小心着点,可曾知道?切不可给自己招惹麻烦。”
陈正南心答道:“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那差役这才挥手让他走了。
他不解差役为何要拦下他说这些事,过河时上了渡船,听到船上的客人议论,陈正南这才知道那差人拦他的缘故。原来他们是担心有山西的百姓在路上拦截皇上的钦差大人告状,所以提前在钦差进入山西的渡口迎候,提防这些人。他们又担心有过河的山西人会在河的那一边拦住钦差,生怕有人拦路喊冤,所以提前在河的这边警告。
渡船靠了河边,上岸之后,陈正南立刻觉得自己身上爽快起来,顿觉神清气畅,心想:这里应该不会再有山西的追捕文告了。
三日后,陈正南在睢县南边的一个市集旅店里又开始发愁。
他自己寻思着,现在自己已经到了这个地方,如果再往前走上一段时间,过上十天半月之后,也许他就可以回钟家村投奔香兰一家,那样自己就再无饥荒,一生也就有了着落。
可是一想到回去的沿途也许还能看到追捕自己的广告,他又告诉自己,这种想法太危险,尽管自己这一路南逃,没有直接遇到有关追捕自己所犯凶案的盘问,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半年内不能再去山西。
他意识到,这一切需要时间,只有时间才能让那个案子淡化下去,让人们忘掉,也忘掉他这个逃犯。
他手里把玩着香兰送给他的荷包,忽地又想起那卦摊老者送他的那张告戒,忙拿出来又看了一遍,觉得除了第一句之外,余下的全都看不懂,捉摸不透。
到最后,陈正南只肯定了一点,那就是他往南走是对的,那么眼下,眼下自己到底该怎么办?他考虑到最后,觉得还是要往南走,按照那算命老头说的去办。
但他只是不明白,那纸上所说的遇阳便停,这个阳到底是什么,又在哪里?陈正南想,既然往前再走就是去许昌,那就应该直奔许昌,说不定冥冥中一切都已经注定,那儿就是自己应该去的地方。
此后的路上,路途平坦,马跑得快了起来。
走在路上,他又想,去哪儿都无所谓,反正自己半年后才能去钟家村去找香兰,那时候自己就再也不要漂泊流浪了,那里将成为自己永远的家。
他想,回去之后,他要在那儿找个木工活干着,然后和香兰成婚,接下来便是生儿育女,熬成一大家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