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南一时呆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黑暗里他又听到了里间的动静，两个人在里面说话，之后就是起床的声音，灯火也亮了起来。

手足无措间，陈正南万分惊恐，两腿发抖，几乎站立不住。

但是，就在里面的人大声讲着话，开门将要出来的那最后一刹，陈正南灵机一动，将左手中的烛火吹灭，同手拔出了后腰那把刀在手，侧身在门东旁的黑暗中。

出来的正是林士中，他女人也下了床，正在后面穿衣。

林士中左手持烛火，右手拿了一根棍子，他从里间走出来，一时看不清外面的黑暗，大叫：“是谁？”

陈正南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忽地从黑暗中逼到他的面前，刹那间将右手中的刀子捅入他的胸膛，之后又狠狠地再往上一送，这才抽出刀来。

林士中终于在烛火中看清了他的脸，惊叫：“是你！胆大包天的东西！”说完，他便向后退了一步，“咣”地一声倒在地上，手中的烛火，在那时居然还向上举着。

就在此时，才出了卧室门的林士中女人发出一声惊呼：“啊－杀人了！”

深夜里，这女人的惊叫声立刻吓住了陈正南，他想让她别喊，但立刻意识到那是他无法做到的事，此刻唯一能让她别叫的，只有手里的那把刀。

想到这，他立刻举起刀向那女人的脖上挥去，一下就将她的脖颈豁开大半，她立刻停止了呼喊，踉跄了一下向旁边倒了下去。

那时，林士中还没有死去，他大声喘着气，吃力地问：“你这、这是、要杀我们全家吗？”

陈正南摇摇头，接过他手里的烛台，说：“我原本想的是杀你们爷仨，我本没有想杀她。”他示意了一下那正在死去的女人，之后他又补了一句：“你兄弟，他已经死了。”

林士中眼看没有气力了，挣扎着说：“求你，放过、放过我爹娘吧，亏心事、是、是我们做下的，我爹他、他也骂我、骂过我们兄弟！”

听完这句话，陈正南忽然想起林有德曾经到他父母亲灵前致哀的情景，想过他说过的那句安慰他的话。

他一刻，他释然了。

他又想到，如果再遇到林有德的老妻惊叫，难不成自己也要杀了那老妇人？自己死了爹娘，林家此时已经付出三条人命，够了－－就算自己给抓住了砍头，自己也不吃亏，两家扯平了。

想到这里，他向林士中点下头：“好吧，到此为止，我不杀你爹娘了。”

“你、厚道。”林士中用尽最后的力气说。

陈正南就那样呆呆地站着，看着躺在地上的林士中，看着他痛苦地喘着，慢慢没了呼吸，最后一切归于平静。

关了门出来，四下里一片寂静。

陈正南意识到，自己转眼间已经杀了三个人，居然做得如此顺利，直至现在没有活着的人知晓他做的事。

他从西边绕过正房，到马厩里找到陈士中那匹黑马，解了缰绳出了大院，从外面关了大门，在黑暗中回到自己家中。

陈正南脱了身上的工服换了外出的衣服，把两把大些的刀子扔了，将那柄短刀绑在小腿上，拿了包袱套在肩上，牵了黑马走出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