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完全未知的事物,会让人本能的感到恐惧,而对于一件事的真相,其所能带来的,也许就远不止是恐惧了。
无知也许并非是什么贬义词,也许在这里,无知甚至也是一种奢求,那些见识过真正地狱的人,心里所留下的伤疤并非是三言两语的安慰,烈酒与温暖的拥抱就能抹除的事。
“所以你是说,你是苏莱曼的妻子吗?”新宇沉默片刻,而后声音低沉缓慢的回应道“但这和我们所了解的……有些许出入。”
新宇将名叫伊梅的女子扶到了一片还算干净的地板上,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给女子御寒,而后轻轻拍了拍她的的肩膀:“不必紧张,我以哈姆雷特家族公爵的名义起誓,不会对你所犯的错误和惩罚进行任何追究。”
新宇随即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合同书与笔,在飞快的写完内容之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式两份,拿着吧,这些都是具有实际法律效益的东西,就算是我也不可随意反悔更改”将其中的一张放在了伊梅身旁后,在其错愕和惊讶到无以复加的眼神中,简单咳了咳两声:“好了,小姐,这样就没问题了,我们彼此的时间都不多,现在,希望你可以冷静的回答我接下来的问题。”
伊梅点了点头之后,新宇继续说道“据我所知,这位名叫苏莱曼的男子是一位单身独居者,他于大约16个小时前遇害,尸体正处在我所居住的小庄园内,在案发之后,我曾第一时间派遣过警卫,但苏莱曼的屋子那里几乎什么也没有,甚至于生活设施也很简陋,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是他的妻子吗?”
“其次,在发现你之时,你口中不断重复的知错,具体指的是什么?以及还有最重要的就是”新宇调整了一下语气,以尽可能清晰明了的话表达出每一个单词。
“请详细告诉我,这里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新宇的语速确实有些快,快到他自己都有些感到不可思议,在看到了伊梅依然沉默的脸庞之后,新宇正想着是否重新说明问题的时候,眼前的女子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道。
“老爷,我的确是苏莱曼的夫人,隔壁卧室的老柜子上有着我们一家子人的画像,那是我们一家子……剩下唯一的证明,而我们彼此分开居住,是为了逃避上一任领主所留下的“公务”,您应该也知道。”
“我们曾与山中的土匪达成过交易,只要能在小镇内时刻为他们的首领提供情报和一些贡品,或者是财宝,或者是……人,他们就能为我们提供足以果腹的食物和衣着。”说到此处,女子不住的抽泣了起来“我们明白自己是在与恶魔做交易,但我们真的没有其他活下去的办法了。”
女子擦了擦眼泪,继续回答着“在之前不多时,好几个蒙面的人嘴里说着什么背叛者,代价,他们告诉了我丈夫的死讯,说他是罪有应得,而后他们掳掠走了我的孩子,我想阻止,但是……。”
“土匪吗……”新宇静静蹲伏在旁边倾听着伊梅的每一句话,在听到了领主的声音后,伊梅抬起头,嘴里带着哭腔继续回答着:“对不起,我们也只是想活下去。”
“我知道,这是我们与恶魔交易应得的惩罚,但孩子们是无辜的啊,他们还小,我深知自己也同样罪无可赦,无论是死刑还是成为“蜂巢”的侍女我都愿意,但求您大发慈悲,救救他们……”
领主:“…………”
一个可悲的世界,一群可悲的人,干着一堆最为人所不耻的事,但最终目的却也仅仅是为了,活下来。
人有时能在疯狂中醍醐灌顶,不过那实在太过稀少……
成为叛徒,是死罪,但是不去寻求敌人的帮助,也同样难逃一死,如果换做是自己的话,也许,也未必能做出比他们更好的选择,尽管他们也的确算不上是什么好人,但是为了能够在末世中活下来,良知,已经是一个难能可贵的东西了。
“嗯,我答应你,就像我说的那样,合同始终有效,你大可放心,好好在这里休息吧”新宇站起身,暂时将自己各种纷繁的思绪压在了心底,转头望向了远处的泥地与天空,长叹了一口气“你知道他们的大体方向吗,我们这次前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的。”
伊梅指了指远处的泥地,而指向方向和奥卡所留下的脚印的方向几乎不谋而合,这让新宇也确实有些惊讶,这算是巧合吗?或许,这算是意料之外的,理所应当吧。
“奥德丽,别在房顶站着了,麻烦你……”但话音未落,在雨夜中新宇又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位身穿黑色紧实皮衣的护卫回来了。
“嗯?迪斯马?来的正好,再麻烦你一下,请把这位小姐送到庄园广场旁的医院去吧,她身上有伤,记得别走太快。”
但在自己前脚没停稳,气还没喘匀,刚抬起头连任务完成都还没说就听到又要再回去一趟,还要抱着一个人的时候
心中千万个问号和为啥啊缓缓凝聚成了一个“啊……?”
这回真成了哈姆雷特的劳模搬运工了(别急,之后还得当劳模战神呢)。
“嗯……”新宇尴尬的笑了笑,随后拍了拍迪斯马的肩膀:“有双倍加班费的,我啥时候拖欠过你们工资呢,是吧,时间紧迫,她身上的伤口如果再不进行有效处理很可能会恶化,拜托你了,我的朋友。”
“……知道了,我很快就会过来”迪斯马也没有再多作言语,随后在新宇的目送下,再次消失在了雨夜之下。
“房顶上边的大姐,别看了,我们该走了”
话音刚落,奥德丽默不作声的不知从何处跳了下来,数秒之间,便出现在了新宇身后。
“当”的一声,奥德丽和新宇的匕首打了个正着。
“别闹,准备干正事了。”
“唉”奥德丽摇了摇头“大姐大姐的,我看上去真的那么老么?好歹我曾经也是其他领地上富甲一方的贵妇,咱们俩现在的处境可也说不上谁比谁强,你说是吧,尊贵的,老爷子?”
“……”
“是的呢,大妈,咱们该干活去了,别拌嘴了”
再次奔跑在雨夜的泥地路上时,新宇脑海中依然有一个问题始终挥之不去,伊梅口中所说的“公务”到底指的是什么?虽然被称为哈姆雷特的公爵领主,但是对前领具体主的所作所为新宇也是一知半解,蜂巢?侍女?那些工人们?
看来这方面的如果希望找到答案,只能到时候回去问问管家了,眼下,是时候加快脚步了。
……
…………
…………
“所以说,人呢?”一个光着头,腰间布满了瓶瓶罐罐的不明液体,脸上布满了疤痕的女人踢了随行的人一脚:“老娘跟兄弟姐妹们几个在这鬼地方住了好几天不是来郊游的,你是真觉得躲着那些无主游荡着的真菌兽很简单么?你说人到底在哪?!”
“别催……”与此同时,一个脸上留着络腮胡,带着兜帽与铁质手套,手持着两个短匕的中年男性不耐烦的抱怨着“鬼知道是个啥情况,再往前走走,再找不到今晚连夜从小路连夜赶回去吧,但愿回去的路上别遇到邪教的那帮疯子……”
“哼”女土匪没好气的叫嚷道“最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