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人皆以为于被罢黜无异的吏部尚书刘懿德又被王上封了一爵,另赏黄金千两。
宋荣看着刘懿德满面春风大步流星的踏进大殿时,那张猴子般的瘦脸气的脸色发黑。平日里与他交好的大臣们此刻翻脸不认人,纷纷恬着脸皮嬉笑着朝刘懿德迎了过去,说些刘大人官运亨通名留青史之类的混话。
请缨率军驻守要地肆水城的竟然是个穿着简陋蒙着脸的无名小卒。
“竖子放肆!面见王上,还不快摘了那面罩!”兵部侍郎偷瞧了一眼宋荣的脸色,对着那少年喝道。
那少年仍沉默着,云河王亦不作反应。
兵部侍郎见其他朝臣皆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就连宋荣似乎也白了他一眼,只得灰溜溜的又退了下去。一旁的刘懿德见了他这姿态,竟一时没忍住差点笑出了声来。
“众臣若异议,唐寒栖便为此次行军的统帅。”
这时,宋荣不出所料的站了出来。
“王上,此次征战关乎我云河千年历史的兴与亡,统帅一职更是要中之要。这少年一不知实力,二无声望,臣以为,不妥。”
刘懿德又笑了起来,问:“宰相大人,你这也不妥那也不妥,不如这统帅你来做?”
“吏部大人说的这叫什么话。卑臣乃文官,为国策忧心才是臣的本分。”宋荣寸步不让,与刘懿德争锋相对起来。
云河王长袖一拂,恼道:“你们二人有完没完?若这般爱吵,不如早日罢了你们的官放你们回山里吵吧。”他满脸不耐的揉了揉额角,又说:“爱卿,现在的情况孤想你也清楚得很。”
宋荣忙屈身称是,道:“臣糊涂,望王上恕罪。不过,臣对云河对百姓一片赤子之心,对此人仍是难以信任。封帅之前,臣想问他几个问题,以安百官忧国忧民之心。”
“大人请问。”负手立于一侧沉默了良久的唐寒栖突然说道。
宋荣朝他略略行礼,问:“敢问阁下,肆水城贫瘠苦困,地形险峻陡峭,军粮如何供应?”
“我军没有,敌军应该不少。”
那少年答得狂妄,殿下议论声复起。宋荣不作反应,又问:“阁下为何而战?”
“高官厚禄。”
宋荣一时无语,他看着唐寒栖,只觉面纱背后的那双眼睛锋芒毕露。这样的人,要得恐怕远不止高官俸禄……良久,他问道:“倘若此战因阁下而败,阁下当如何?”
“挫骨扬灰如何?”唐寒栖轻笑出声,仿佛在说一个笑话。他又道:“倘若此战因鄙人而胜,宰相大人又如何谢今日冒犯之罪?”
“阁下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大人如何知道鄙人是牛犊而非虎?”
宋荣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唐寒栖,随即朝云河王道:“臣问完了。”
“那此事便这般定了。”
退朝时,殿外乌云密布,时有雷声轰鸣。几位大臣见方才将平时舌灿莲花的宰相道得哑口无言的唐寒栖未带伞具,连忙殷勤的将自己的伞送了上去,一边和他兴致勃勃的说着些其他的什么。
宋荣见那少年谈笑自若的样子,眉毛紧皱。
刘懿德笑嘻嘻的迎了过来,拍了拍宋荣的肩膀,低声道:“大人,长江后浪推前浪,人可得服老。”
“彼此彼此。”宋荣斜睨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身后传来刘懿德猖狂的笑声,难听而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