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学着陈鱼的样子涮羊肉，吃掉，面无表情。

又喝一口雪碧，面无表情。

“好吧。”陈鱼也妥协一部分。

“不是只有电车难题会出现道德困境，也不是只有好人才可以相处，甚至这本身都不是一个问题。”

少女支着下巴，纯净的眼瞳中迅速涌现好奇。

“你觉得我们应该干什么。”陈鱼问。

“不知道。”少女回答。

“天道在给我帮助的时候，没有提任何要求，这意味着天道认为无论如何，我的存在对于他是有意义的。”

“哪怕什么也不做？”

“哪怕我什么也不做。”

“我不理解。”少女苦恼。

“核威慑，这个原理有点像核威慑。”

陈鱼边吃边说，空盘子叠在一起，新的肉凭空出现，源源不断。

“只要别人认定我有核武器，世界就能保持和平。但是我有没有，不重要。”

“就像《让子弹飞》里面杀黄四郎，死的是黄四郎吗，不重要，重要的是杀掉观念中的黄四郎，让人们认为黄四郎死了。”

“也就是说，只要我们存在，就有助于天道的目的。”

“没错，不愧是我的小爱同学。”陈鱼竖起大拇指。

少女的脸上因兴奋飘起些许红晕，也许是因为夸奖，也许是因为知道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那么天道的目的是什么呢？”

“不知道。”陈鱼理直气壮。

“但我有个猜想，但这个猜想基于几条定律。”

“第一，资源是有限的，但扩张是无限的。

比如一个人破碎虚空需要的能量是1，那么他夺走1能量，从这个世界里面走掉了，天道净亏损1能量。

但天道自己也需要能量去运行，那么他需要大家谁也离不开这个世界，尽可能把能量留在世界内。”

“第二，马太效应普遍存在。不管是前世的生产资料也好，这个世界的修仙资源也好，总是趋于向组织的头目去集中的，也就是宗门之类的。”

说到这里陈鱼让小爱同学收了火锅，画出一片虚拟盘，盘上有十个小人。

小人三三一组，分别是红黄蓝三色，还有一个是白色的。

“你看刚刚那个寒氏姐弟，就是既得利益者。他们从小就有专门的人去教育，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还有人给他们卖命。”

“确实。”小爱同学深以为然。

最明显的就是两个随从壮汉只能硬吃落地对脏腑的伤害，但粉衣女子寒枚梅就可以轻松优雅落在地上，这里面体现出了深刻的等级。

“那么他们成功的概率就比其他人大得多，就好像这个小人。”

陈鱼抽出一个黄色的，为他画上王冠，小人立刻大了几倍，在普通小人里鹤立鸡群。

“依附于他们的人会得到部分资源。”

陈鱼又给另一个黄色小人画上了马匹，骑马小人虽然比王冠小人矮一头，但也足以傲视普通小人了。

“那么，沙盘开始运行。”

陈鱼拿走白色小人，沙盘上的九个小人开始各自摇动，划分地盘。

很快黄色小人组普遍变大，红蓝两色组开始变小。

但红蓝两色也并未坐以待毙，它们以各自牺牲一个小人的前提做出了自己的“王”和“马”。

随后红蓝两色开始联合对抗黄色，黄色独力难支，骑马吸收普通小人，王吸收马，只是短短的功夫，场上就只剩三个颜色的王了。

马和普通小人都消失殆尽。

“我们现在就处于这个时代。”陈鱼指着三个王说。

“为什么，我们不是具有相同的信息量吗，为什么我推断不出来？”少女有些挫败。

“第一，因为功法很多，但完本率不高。这意味着大部分资源都被垄断掉了。‘马’无法晋升为‘王’。”

“第二，我看到寒枚梅对保镖的态度是完全不在乎，华夏历史上有一个朝代，号称‘王与马，共天下’。如果是那个时代，笼络人才是第一件重要的事，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那就不能是境界导致了实力差距过大吗？”少女不服。

“有可能，但重要目标历练，保镖肯定是他们宗门能拿出的一流强度。换句话讲，保镖联手恐怕寒枚梅也讨不了好。”

“所以您推断出，因为宗门垄断了绝大多数资源，致使两位保镖不得不听命于寒氏姐弟。”

“没错。”

“啊，这。”少女脑袋上亮起灯泡。

“可这和天道要我们存在有什么关系呢。”

陈鱼拿起白色小人。

“现在，我要进场了。”

虚拟棋盘恢复三色各有三个普通小人的面貌，白色小人被摆在了场中央。

“天道最开始想要给我先天圣体，期待我能以力破法，重新划分格局。最后他控制我也好，放走我也好，总之以前的‘大鱼’死的死伤的伤，保住了大部分的能量。”

“所以有的人能够以下克上，无往不利……”

“没错，虽是英雄，难道就没有时运帮助吗，真就这么巧吗。”

“但您拒绝了这个方案呀。”少女双手端端正正放在桌面上，像个乖乖听课的小学生，短期内她对世界和主人都有了新的认识。

“所以他给了我第二个选择。”陈鱼一推棋盘，演算开始了。

依旧是红黄蓝三色厮杀，依旧是三个王笑到最后，但唯一不同的是这次还有白色小人静静地呆在那，白的像深渊。

“任何一个王想要吸收我，都要支付自己全力一击的代价，这意味着他要和我一换一。除非是生死大仇，没人会做这样的决定。”

“那就不能三个王一起攻击您吗。”

“可以，最极端的情况：他们齐心协力，同一时刻出手。”

陈鱼挥手，三色的王同时发动攻击，红黄蓝三条线瞬间击中中央的白色小人，白色小人抽动不已，散发出白色的雾气，三色的王也在同步变小，散逸出颜色。

白色的雾气和散逸的颜色结合起来，最开始只是小米大小的点，逐渐变的如黄豆大小，最后长成普通的棋子。

三色王想要吞噬各自的棋子，但被白棋死死锁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成长为“马”。

普通棋子升格的一瞬间，三色王也降格为马，场上不再有王，只有六匹马。三杂色，三纯色。

陈鱼停下棋盘：“这个时候就可以签停战协议了，如果我不愿意，甚至可以一直拖着这三个王到消失殆尽。而新王会长一阵子记性的。”

“那……这个不会把我们拖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