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瑗很清楚,李清照也是这么想的。
要知道,易安居士是何等傲气的人,她都能对着大夫不断求情,他赵瑗没理由为了一点面子就对对方动手,这样做,既不能解决问题,还会导致李清照之前的努力付之东流。
他耐下性子,对着大夫笑道:“哪能啊,大夫,我确实是个鄙人,没什么文化,但这大家都说这临安御街‘除病堂’的大夫有妙手回春、药到病除之能,这百闻不如一见哪对吧,我今儿来呢是为了见见您。”
“您看,您文化修养高,自然心胸宽广,有道是大人不记小人过嘛,”赵瑗一边说着,一边凑近大夫,悄悄塞了张银票,“小人好奇此间事,您看,能为我解解惑吗?”
大夫瞥了一眼赵瑗,嗤笑一声:“你小子倒是懂点门道,好吧,我就给你讲讲此间利害。”
“愿闻其详。”
大夫招呼赵瑗过来,在赵瑗耳边悄声道:“知道那人谁不?她是李清照,金石专家,易安居士。”
“怎么?”
“一个女子,丈夫死了还改嫁,所谓‘猥以桑榆之晚景,配兹驵侩之下材’,就这也就算了,”大夫的语气颇是嘲讽,“她还与她的再婚丈夫离婚?这堂堂名门闺秀,甚至一点脸面都不顾,跑到皇帝老儿那里状告自己丈夫科举作弊!这成何体统?”
“你说说,就这么一个晚节不保的老妪,又抱着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野孩子,这就想让我帮她问诊?”大夫继续道,“她不要脸,我还想要点脸呢!我要是今儿给她把病看了,明儿我这店就不用开了,我打哪就回哪去!”
赵瑗默然。
虽然这观念和他的想法严重冲突,但他清楚,这位大夫的想法恐怕是这个时代大多数人的主流看法。
因为李清照是女人,封建社会对男人和女人向来就是两把截然不同的标尺。
作为女子必须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从一而终;而那些才子娶个小老婆,随便玩玩“烟花女子”就是风流韵事。
赵瑗深知这种观念一时难以改变,但现在他目的也不是为了扭转这观念。
“那大夫,打个商量呗?”赵瑗搓了搓手,“这孩子也是条命……”
“这怎么又说回去了?”大夫有些生气,“不行就是不行!”
“您看……”
“你这样是在砸我的招牌!”大夫说着就把之前赵瑗塞给他的银票取出,直接扔了回去,“拿好你的银票,走好不送!”
“那我要是拿出五十两银子呢?”
大夫愣住了。
一旁的李清照听见了,顿时赶紧阻止道:“给这孩子看病是我的事,您不必如此破费……”
赵瑗伸手制止了李清照接下来的话,对着大夫说道:“您之前不是说,五十两银子便可看病,那我拿出五十两银子,阁下觉得如何?”
“请问阁下是?”大夫小心翼翼地问道。
“鄙人姓赵,不过临安城里一郡王罢了。”
大夫听完后直接跌坐在地上。
这里可是京城御街,没有人敢在这里冒充达官贵人,所以面前这位就是货真价实的郡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