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禀实则知礼仪,只要让百姓吃饱饭,就不会被野心家蛊惑。”户部尚书王永光道。
朱由校问道:“那如何才能让百姓仓禀实呢?”
“谆信明义,崇德报功,垂拱而天下治。”王永光答。
“此言谬矣!”
朱由校还没来得及表达态度,后方就传来了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是一个身穿绯袍、年过的半百老者。
王永光不忿道:“徐大人有何高见?”
徐光启笑了笑,不以为意道:“在王部堂面前,下官可不敢称大人。农政一事,全在技耳,焉能听天由命?”
徐光启?
朱由校看向殿中尽显高人风范的老者,笑道:“你就是徐光启?朕看过你所编的《农政全书》,确实写得不错!”
“没想到臣的拙作居然能入陛下之眼!”徐光启躬身拜道:“陛下,我大明今时所遇之灾,和民心天心无任何关系,全在于天时变化也!”
“你继续说。”
朱由校闻言,当即大喜。
儒家的天人感应实在可恨,有这种明事理的大儒站出来说话,就算明年旱灾更严重,也不会有人把灾情和皇帝扯上关系。
徐光启朗声道:“汉朝之时,气候温暖,粮作物极易生长,因此才有两汉四百零七年的历史。到东汉末年,气候逐渐变冷,以至于北方干旱异常,因此才有绵延一百多年的魏晋南北朝乱局。到唐初,气候再次变化,才有开元盛世,玄宗皇帝威加四海。到今日,我大明的天气又变了,整个北方都变得极为干冷,因此才需要提高农政之术,在尽量少的田地中,产出尽量多的粮食。”
听完这段话,殿内众人皆是耳目一新。
唯有王永光依旧不忿道:“那你的意思是说汉灭唐亡皆是外因,而和昏君奸臣无关?”
“吾可没这么说!”
徐光启摇了摇头,显然是不想和他来一场辩论。
瞧着还欲争辩的王永光,朱由校立即摆手道:“不管前朝因何而亡,咱们还先做好眼前之事,亩产每提高一分,就能多养活一个百姓。”
“陛下圣明!”
殿内众臣同时躬身拜道。
朱由校道:“徐先生乃是大才,担任工部侍郎实在是太屈才了,朕以为可以入阁参赞机务,黄先生以为如何?”
“什么?”
黄立极还以为自己听岔了。
在场官员也是全都一愣。
虽然六部侍郎已经达到入阁的门槛了,并且还有不少人是通过侍郎入阁的,但徐光启昨天才升任工部侍郎,今日就要被提拔为东阁大学士,这让在场之人如何不诧异?
“臣资历尚浅,恐负陛下重托。”
不管心里是如何想的,徐光启第一时间当然要表现出拒绝的态度。
就连皇帝即位都要三辞三让,他身为臣子,自然也不会逾矩。
“朕用人从不看资历!”
朱由校摆了摆手,正准备继续下令,却见卢九德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低声道:“皇爷,孙先生来了,正在宫外候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