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蟜的表情让焱妃有些不安,她试图从成蟜的表情中读出些什么,却未能如愿,只能提出反问。
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她并不认为成蟜是个信命之人。
“自是不信。”成蟜笑着回应,“如果一切都已注定,那岂不是在否定我们所有的努力。”
关于这一点,没什么好争辩的,不信命,但有一套自己的坚持和信仰,二者并不冲突,成嬌心知,焱妃是明白的。
“既然君上和我想法相同,又何必问出最初的问题?”
“你既然不信命数,为何又笃信东皇阁下的话,认定韩非是个有命定之人呢?”成蟜带着笑意追问。
“这...”
焱妃一时语塞,成蟜的提问确实戳中了她的矛盾之处。
回想起过去的经历,她的内心开始纠结。
阴阳家的行事向来以占星术为指引,无论是在大秦布局,还是选择支持成蟜,亦或是待人接物,都遵循着命数的指引。
身在这个体系中,她难免会受到命数观念的影响。
被成蟜这句话点醒后,她自是能清晰的意识到这一点,这同样也是她此刻内心矛盾的根本原因。
然而,她不想在成蟜面前显露自己的纠结,于是迅速转移了话题:
“明日君上要去丞相府赴宴,听说韩宇公子也会出席。君上认为,紫兰轩会参与其中吗?”
这是成蟜明日的行程安排,也标志着温城和原城事件即将进入高潮。
五代为相的张家作为韩国除王室外的最大氏族,自是与韩国所有氏族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见焱妃对命数之事避而不谈,成蟜也没有继续追问,只要在焱妃心里留下一颗种子,今日的谈话就很值得。
“我之前就说过,弄玉是个聪明人。”
成蟜微笑道,“虽然我没有明确告诉她,但当她从紫兰轩得知我明日要赴宴的消息后,自然会明白我的意图。”
无论是印象中还是接触后的感觉,他都对弄玉的能力和魄力极为认可。
能骗过血衣侯还能全身而退的人,整个韩国都找不出几个。
“你既然这么欣赏她的才智,就不怕玩火自焚?”
焱妃迅速从上个话题的心绪脱离,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如果说之前的话只是调侃,那么她此刻的提醒则多了几分真诚。
如果她是弄玉,在得知自己被成蟜如此利用后,对他的好感定会大打折扣,甚至可能会做出偏激的反应。
“所以你不是她。”
成蟜平静地摇了摇头,淡然说道:
“那些长期生活在黑暗中的人,一旦瞥见过光明,就再也无法忍受黑暗了。”
“永远只能靠他人追逐光,还真是聪明的可怜人呢。”
焱妃冷哼一声,语气里带着冷意,不仅有对弄玉的嘲弄,亦有对成蟜利用他人真情的鄙夷。
“我与他人不同。”
成蟜微微前倾身体,目光灼灼地注视着焱妃,神情中透露出难得的认真:
“既然她们选择了我,我定会真心相待,绝不让她们再有任何一刻陷入黑暗。”
“她们?看来你计划拯救的人还真不少啊,话说回来,光韩王宫里不就有一个吗?”
焱妃嘴角轻轻上扬,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与嘲讽。
哪怕她没有跟踪成蟜,但每次成蟜回来那刺鼻的熏香味还有某种气味,虽然没有经历过,但她一闻便知发生了什么。
成嬌看了焱妃一眼:“好浓的醋味啊。”
“咳...君上知道我什么意思。”焱妃不自在的挪动一下。
成嬌见状,轻笑一声,也不再说什么,坦然笑道:
“没有人天生注定是悲剧,哪怕我的计划中一定需要有悲剧,我也会选择那些曾经有美好过往的人。”
听起来还真是残忍,有良心的残忍。
不过倒是符合你的性子啊。
焱妃默不作声,目光充满探究地打量着成蟜,由外入内,似乎对他又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她又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信了成蟜的鬼话。
这句话在她听来是另一层意思:
那些经历过悲惨过去的人,往往更容易成为成蟜的得力助手;而那些拥有美好回忆的人,则可能在成蟜的巧妙操控下,逐步沦为他的棋子,最终走向毁灭的深渊。
不过,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反而更想看看,究竟是成蟜技高一筹,还是最终会被其他更有才华者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