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人上传了一条视频,他在非洲北部的沙漠中发现了一座疑似污染之城的废墟。他将一瓶真菌通过无人机投放在废墟的边缘,并通过瓶中的传感器进行检测。那是世界上适应性最强的真菌,哪怕在核辐射中也能存活下去,但是在投放真菌的两分钟后,实验人员便发现瓶中已经失去了任何生命反应,接着就连传感器也停止了数据传输。有人猜测是当年那场毁灭性的污染现在仍然在继续,所以城中不会存在任何生命迹象,但是对于传感器的损坏却没人给出解答。也有人说整个视频都是虚构出来的特效,什么污染之城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完全是杜撰出来的产物。
类似的视频每隔一阵就会冒出来一批,其中一部分人宣称是绝对真实经历,只是每次城市都是荒无人烟的位置,除了视频拍摄者根本就找不出第三个目击证人,就连近地轨道的卫星也不曾拍摄过突然出现的巨大建筑群落。难道这幽灵城市还有自主意识,会避开有观测者存在的地方?
而另一部分视频作者则直接摆明了说他们是通过特效复原了那座传说中的不祥之城。
对于污染之城,杨从心底里就没相信过。一座会原地蒸发又凭空出现的城市,用疯狂与妄想来形容都显得委婉,它只能存在于不着边际的幻想里,为人们枯燥陈乏的精神提供一点小小的调剂。如果真把都市传说当真,那他应该先去做一下精神鉴定或者心理辅导比较好。
“二、偏远路边或者阴暗小巷中蜷缩的少女。他们会让楚楚可怜的少女成员当作诱饵伪装成无家可归的孩子博得路人关心,在人少的地段进行犯罪活动。请务必小心。”此处的配图是一张黑夜路边的路灯下一名身穿白色连衣裙的瘦削少女正把脸埋在环抱着膝盖的臂膀中的图片。
他记得有次家里人都去山上务农,忽然听到有人敲门,他小心翼翼地从院子大门的门缝中往外看,只见门缝的那边是一只充满血丝的眼睛。那血红的眼睛看到他后,门外的人发出了尖锐的怪叫,更用力地拍打撞击大门。他恐惧地跑到自己的卧室,把一层层门窗锁死。后来他才知道是邻居王叔叔拿着农具给赶跑了。那件事成为了他无法挥去的梦魇,直到现在做梦时还会梦到彼时的场景,以及那颗充满血丝的眼球。
杨看着这段文字的配图,背后一凉,生怕下一秒那女孩就会把头从臂膀中抬起。真的有人敢在半夜看见这样的景象还敢上前打探吗,反正他是没这个胆子。
“三、黑色的火苗。这是一种较为少见的自然现象。如果发现并注视该火苗,观测者会陷入一种长久的发呆状态,一旦将他从呆滞中唤醒,他便会陷入无休止的癫狂与恐惧之中,不受控制地胡言乱语,无法与之进行正常沟通。大多数受害者都是在白天遇见火苗,至于晚上,因为火苗是黑色的,所以不易被观测到,因而受害案例较少。”此段配文是一根正常蜡烛的火苗。
这个还挺玄乎的,难道说其实是黑色的火苗会随着注视者的视线燃烧掉他们的脑子?这条怪谈引起了杨的一点兴趣,他滑动屏幕接着往下看。
“四、如果你搭载城际快车,并且处于一个无人的车厢,请保持警惕,如果听到任何诡异的、毛骨悚然的声响,在有人进入车厢之前,请不要从喉咙中发出任何声音,请不要回应任何从身后传来的呼唤,不要回头!”这一条并没有任何的解释,只有一张空荡荡的车厢配图。
哟,跟快车相关的,这不巧了么。杨挑了挑眉,有一种被戳中的得意。当然,虽然他感兴趣,但是他对怪谈之类的不会有一点的相信,只有在无聊需要消遣时才会去浏览,作为一个理智的成年人,他还是可以在无聊的现实和魔幻故事之间出选择的。
之后还有几十条,他一一看完了,发觉都是些比较老套的怪谈和传说,感觉有些失望。
快车缓缓开动了,速度逐渐提了上来。
从杭州到连云港大概有四小时的车程。他看了看多功能方桌上的全息投影仪,现在只要把电脑拿出来接入公司系统,他就可以如同在公司一样进行工作了。但他此刻无论如何也不想工作。平日里上班习惯了、麻木了,也就算了,一旦跳脱出原有的生活节奏,他对于工作只有排斥与痛恨。
在快车行驶过程中,他在社交软件上与朋友们聊了聊天;和父母打了一个视频电话,谈了谈近期的生活、工作与晋升,简单说了说这次的出差任务,最后提醒他们注意防范传染病。之后他又看了一部老电影。
三个半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再有一会就能抵达目的地城市。
杨起身伸了个懒腰,电影看得他有些发闷,于是准备去趟洗手间洗把脸清醒一下。
他推开独立隔间的门,来到宽约一米的走廊上。没有人,很安静。
应该都在自己的隔间里吧,杨想。
他张大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气,眼角溢出几滴困泪。
皮鞋踩在未铺地毯的铁皮车厢上发出咚咚声响。他的隔间在车厢一端,而洗手间在车厢的另一端。
当他走到车厢的中端时,眼角的余光从身旁的车窗外捕捉到了异样。他扭头看去,影像信息在他的脑中瞬间炸开了锅。他快速眨动着双眼,对所看到的景象无法相信。
他透过车窗,看到了一座城,一座残缺破败了无生机的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