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出现溺水症状,腮帮子鼓起憋气。
这水冰寒无比,主动往鼻子里钻,几秒钟时间,已经有人鼻孔里冒出泡泡。
这时,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冲出队伍,跑向水坑方向。
他的怀里抱着什么东西,在水坑前停下。
老人放下怀里抱着的东西,伸手揭去上面的红布。
是一座黑漆木灵位,上有‘尊父王崇喜之灵位’八个大字。
这几个字对准水坑。
而后老人趴在地上,端端正正朝牌位磕头。
牌位立刻绽放金光。
金光笼罩水坑。
水坑褪去漆黑之色,变得清澈。
下一刻所有人摆脱溺水的状况,大口喘息,或趴在地上咳嗽。
吴政也大口地呼吸。
“这个身体的吴政,不会就是在这里淹死的吧?”
刚才看到水坑,下意识屏息,完全是身体本能的反应,心里还隐隐升起恐惧之意。
吴政忽然想起,以前听老人讲过的一个故事。
是村里老人口口相传的。
说是以前有个人走夜路回家,一整晚都没到家。
家人以为他借宿在了别人家里。
等到天亮了却还没回来,这才去找,就发现那人淹死在了一个牛蹄子坑里。
碗大个坑,能把人淹死?
吴政以前是怎么也不相信的。
临死前挣扎一下,也不至于。
就算溺水,牛蹄子大个坑能装多少水?
几口就喝干了……
将军在前开路,队伍绕开水坑和牌位,不一会儿终于离开了树林。
与此同时。
树林之外,光秃秃的山坡下。
王老太爷杵着拐棍,缓慢向上攀爬。
走着走着,他眼前忽然多了东西。
一株老树桩子,需数人合抱,静静挡住前路。
王老太爷面色微微变化,抬头望了望逐渐变白的天空,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搁开拐杖,屈膝趴在地上,脑袋下埋,郑重朝老树桩子磕了一个头。
当他抬起头时,眼睛似乎浑浊了,脸上的皱纹也更深刻。
然而老树桩子依旧挡在面前。
成王败寇……
王老太爷面无表情,目光冰寒,叩首再拜。
这一次,他蓬乱的头发都白了很多,撑起身时,双手不停打摆子。
而老树桩断口侧面,不知何时突起一个小鼓包,隐约露出点新绿。
老树桩子依旧没挪动。
王老太爷表情开始狰狞了,恶狠狠盯着树桩,似乎换个地方与时间,能把它的根都挖出来烧了。
他之前几乎就要彻底解决老树精,只可惜关键时刻,灵位异动,他不得已匆匆返回。
此刻,却没有机会,缓缓再次下拜。
老树桩仿佛凭空得到什么,小鼓包裂开,一抹嫩黄翠绿小叶缓缓舒展,充满盎然的生机。
而王老太爷则更加苍老,身形淡薄,似乎一股风就能吹走。
他艰难抬头。
老树桩子似已心满意足,消失不见,原地没留下任何痕迹。
王老太爷轻轻喘着气,摸索一番,才找到拐杖。
他正要站起来,忽地膝盖一软,险些跌落山坡。
他满头蓬乱头发,骤然全白,面庞焦黄宛如放了几十年的羊皮纸,皱巴巴,僵硬到做不出任何表情。
他扶着拐杖颤巍巍起身,扭头回望,看到远处树林里隐隐跳动着金芒,面色变得更加阴郁。
队伍离开树林,外面天色渐亮。
是太阳还没升起前的那点时间。
此时队伍已经不怎么遮掩,一个个衣着朴素的人扛着纸人、纸马、纸兵器,脚步飞快冲向前方的小山坡。
小山约莫四五十米高,萋萋荒草,零星的坟堆子上白帆飘飘。
吴政终于也看清这些人。
前面的将军、战马、旗手等,扛着较轻物品的,都是老人。
甚至他认出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