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伯特·席尔瓦是“隐者”咖啡厅的店老板，店面就开设在普雷斯顿大学生物学院不远的纽顿街，但随着韦斯利案的出现，舆论迅速地爆发与警方地介入接管，导致周边封锁戒严，使他已整整四天没有主要的客流光顾了。

明明从策略制定之初，就是以平价吸引大学生团体来此消费，谁想这杀人案的性质竟这么恶劣，被害人的身份更这般重要，以至案件的余波到现在犹自未消。席尔瓦百无聊赖地靠在前台，打了个呵欠，目光望向正门前悬挂的时钟，三点二十分，要是再过十分钟没人光顾，今天就又可以关门打烊了。

看着账簿上寥寥的记录与门外冷清的景况，赤字沉重的压力笼罩在席尔瓦心田，他挠了挠发痒的头，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包尤尼沃斯牌香烟，就要去门外缓解下日渐压抑的心情。谁想方走出门外，便迎头撞见了三位绅士到访，就在普雷斯顿大学附近开店的席尔瓦自然认识为首的是校长莫奈，对方更主动向他询问道：“是要歇业了，店主？”

眼见生意上门，席尔瓦连忙把烟盒收进口袋内，回答道：“没有。”随即引着三人走入店内。但见店内冷清异常，空无一人，莫奈主动拍了拍席尔瓦的肩头，并引用着大公爱奥·多尼克的名言“凛冬总会过去的，敬请期待明日的来临吧。”宽慰勉励着他，而古铁雷斯扫视着店内的环境与布局，不由微微皱眉，问道：“就没有包厢吗？”

席尔瓦不禁露出苦笑，他租赁的店面并不大，除却后厨与吧台，整间店的空间只容得下摆放五张长桌与相应餐位，又哪里有额外的地方来安置包厢。再者说，某些猴子似的学生值情热时连野外露天也不嫌弃，他可不想自找麻烦地为对方间接提供免费的旅馆及保洁等服务。“就当作暂时重温学生时代吧，迦琳阁下。”莫奈却是主动为店主说情，仰靠在向内的木制扶手椅上，打量起了菜单。

“几位先生，要点些什么吗？”

还站着的古铁雷斯率先开口，“一杯红茶，加一勺糖就够了。”张伟则拿起一旁长桌上的菜单，相对着莫奈坐下，向店主点单道：“我要一杯咖啡，加两勺奶一勺糖，再来一块水果奶油蛋糕。”对坐的莫奈不由打趣道：“看来莫雷蒂先生很喜欢甜食啊。”侦探的要诀之一是符合所扮演的角色，他话语里没留下一点破绽，“倒是工作需要，适量的糖分能让我保持思考的专注度与情绪上的平稳，就个人而言，我还是比较喜欢咸口的食物。”

莫奈不置可否地一笑，转而向店主席尔瓦问询道：“不知我们学校的师生来这边，通常喜欢点些什么？”店主席尔瓦略作思考，答道：“女生的话，大多选择的是冰淇淋泡芙与焦糖可丽露吧。男生多数选的就是樱桃派与苹果派，还有蛋挞吧。”旋即，店主又不无担忧地向莫奈问道：“您该不会在食堂中加入这些甜点吧？”

眯着眼的莫奈笑呵呵地安抚着他，“请放心，任何事物都需要多样性，我是不会让食堂来挤占你们这些小店的空间的，我就要一杯柳橙汁和一份焦糖可丽露好了。”于备忘录记下点单，席尔瓦顷刻回到后厨，依照为三人的需求优先送上饮品。

趁着店主烘焙的时光，古铁雷斯小啜一口红茶，当先询问道：“莫奈校长，我们警察厅的同志对案件有什么新的进展吗？”莫奈拿起一根吸管，轻轻搅拌着杯中的柳橙汁，“很遗憾，迦琳阁下，警察部门并未能持续有效地推动案件破解。”古铁雷斯不由皱了皱眉，也不知他是不满那劣质的红茶滋味，还是警察机构的无能，亦或两者都有。旋即，他的目光又看向张伟，问道：“莫雷蒂先生应知晓这件事的概况吧，不知以侦探的角度，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在我们侦探界，有着这样的一句话，叫做‘未知全貌，不予妄断。’侦探的一言一行都会造成尤其深远的影响，会不自觉地引导左右甚至扭转警方与被害者的家属们对案件的观点，而一旦结论是片面错误的，这恶劣的连锁必将辐射影响到案情地推进。我对本案了解的部分仅局限于《卡尔瑞尔地区报》上刊登的内容，此次来访正是为了拓展对被害者的交际关系的认知。因此，还请恕我暂时无法阐发观点。”

古铁雷斯与莫奈对视一眼，仿佛在协商由谁来叙说，过了半晌，莫奈率先开口道：“真是专业啊，莫雷蒂侦探，详细的情况就由我这个老家伙来为你说明吧。”顺着吸管，饮下一口酸甜的橙汁，莫奈也开始了叙述。

“图拉姆·韦斯利，工业城市威森布鲁克生人，父母俱是工人阶级，在大学以前，他都在那座西部城市中生活。而随着优异的考试成绩，他也被特招入了沃林瑞尔大学当中，并免除了部分学杂费。”多尼克公国的大学足有上百所，即使不论专业，位于卡尔瑞尔的沃林瑞尔大学也能与王都的多尼克皇家贵族学院和历史悠久的科林大学分列前三，若论及生物学方面，沃林瑞尔无疑是最为优秀的一所。

“随着四年间优秀的表现，韦斯利备受关注。但…”莫奈刻意地咳了一声，将打趣的目光投向一旁的古铁雷斯，“作为卡尔瑞尔的老牌学府，迦琳先生与许多贵族的母校，里头就职的竞争可谓是十分激烈，固然期望韦斯利留校深造，但在待遇与支持方面，总归有些达不到他的期望。”

母校的弊病被另一所大学的校长揭露，古铁雷斯也有些挂不住面子，接过话道：“而后莫奈校长凭借出众的眼力，给出了附近的免费住所，破格的奖学金和研究经费，并许诺在他还是助教时期，就可免去大部分繁重的教学任务，专心从事研究等条件，成功为普雷斯顿大学挖角到了一位杰出的人才。”张伟微微打开公文包，从里取出笔记本，羽毛笔与墨水，将上述的经历概括，并写下属于自己的臆测——1，被害人的家庭经济状况也许并不好，需要额外的补贴。

“迦琳阁下，不是决定好了由我来说明吗？”与之同时，四人长桌上也爆发了小小的争吵，古铁雷斯却糊弄地一笑，装傻道：“我只是忍不住将莫奈校长的英明举措给陈述出来，难道这些并不合规矩吗？”旋即张伟将羽毛笔当作书签，以暂时阖上笔记本的轻声作为这场吵闹的告终。向了解到情况的二人问道：“还请两位不要为死者的名誉而避讳，请问他有例如赌博的不良嗜好吗？”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还是由既与被害人共事，又为他之师长的莫奈来出面解释，“他偶尔会去玩上一两把，但我想更多的还是为了交际与应酬。想必莫雷蒂侦探也知道，卡尔瑞尔尽数承袭了曾经尤尼姆王国的竞技场，斗兽场，马场等设施，尽管大公仁慈地废除了野蛮而血腥的角斗厮杀，但诸如斗兽赛马等观赏性娱乐活动还是存留了下来，并明面上开设了盘口，以增添趣味与刺激性。”

“而且时兴的那个叫做什么？不是也具有赌博的性质吗。”古铁雷斯提醒道：“是股票。卡尔瑞尔临近蓝海，素来有着出海贸易的做法，新世代本金没那么雄厚的淘金者总是用集资分股的做法来降低远航的风险。大家一起赚到了实际的利益，又得到了人脉地拓展，因此而反响颇高，越来越多的公司也学习着这种做法。”

张伟没让他们的说辞影响自己，默然在笔记本上写下：2，有赌博史，成瘾性存疑。只是又有哪个东家或是追债公司会“忍心”对出名的肥羊下手？不过韦斯利的生物学这般出众，数学的造诣也定然不菲，两相结合下，在斗兽赛马等竞技下还真是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于是在数次警告无果后，悍然派出杀手将其击杀？这样的可能性是有，但手法未免也太过高调出格了，张伟只能在这一列中打了个略小的×，并道：“还请莫奈校长继续。”

“在校期间的韦斯利简直是无可挑剔，所选定的研究方向与研究课题也绝大多数得到了满意的成果。只是他的感情生活并不算顺遂，固然他的出身长相与身高都属一般，但是能力弥补了先天的不足，他所交往的女生里，有的是憧憬着他学术造就的精干形象的，有的是心仪他才华的，就是像商人的女儿，贵族的姊妹之流，蓄意接近尝试与他联姻的也不在少数。”张伟摇头一笑，但凡虏获了韦斯利的喜爱，便等同间接掌控了那尖端技术的源头，不论是加入生物制药，基因研究等公司，亦或一辈子就在大学中任职的声誉，都可使财富地位取之不尽。

“只可惜像他们那些一心搞科研的，通病就在一个‘痴’字里。感情这东西，向来是需要付出时间去维护经营的，就算当初爱得再怎么浓烈，一门心思扑进研究，冷落了伴侣，日冉疏离，隔阂渐生，终究是要发散冷却的。韦斯利当初用情最深交往的那一个，也耐不住年深日久的寂寞，和他分了手。”莫奈用力地吮了口吸管，将杯底的柳橙汁全数咽下，又自抛自扣地打趣道：“就是换我这样的老头子也能理解，毕竟刚体味不久恋爱那甜丝丝的滋味，女方还在考虑约会的事宜，男方转头就住进实验室里，常年看不到踪影，彼此之间地相处几乎从热恋变成了丧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