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毛延庆却丝毫没有感受到痴情少女的爱意,正经过弯弯折折的山路来到了黄泥河与块择江交汇处的江底渡口,准备渡河入滇。
江底渡口是卜容营与罗平州罗罗人之间相互联系的主要通道,此处山势峻峭河水湍急,说是渡口,不过是崇山峻岭间稍为平缓一点的河段而已,好在船夫经验丰富,总算有惊无险的渡过了江。
一路走来,俱是穷山恶水,罗罗人极是困苦,偏偏因为土司因为怕失去控制不引进汉人的农业技术,生产技术极为落后,再加上罗罗人均为土官奴隶,土司压迫过甚,土民生死操于其手,比之黄草坝营却是差得远了。
中途毛延庆去看了山沟里的煤矿,发现这里是无烟煤,正好可以作燃料煤,于是跟珑土司签了协议,双方约定由珑土司负责组织开采并运输至钢铁厂,每一百斤抵70文,每月结一次帐,其中40文由钢铁厂直接付给背夫,其余费用则付给珑土司,由珑土司安排人与钢铁厂人员一起点数计帐,具体数目以双方签字为准。
同时,由于两地相距超过50公里且道路难行,背夫到钢铁厂时已是午后,双方约定由钢铁厂提供一顿免费午饭,珑土司安排的记帐人员由钢铁厂免费提供食宿。同时还约定珑土司每月应至少提供30万斤煤矿,如果超过,超过部分每百斤加10文,如果少于30万斤,少的部分每百斤减5文。这种互利互惠的协议当然得到了土司的欢迎,协议很快落定,双方也约定了第一批交货的时间。
罗平州原先也是土司州,但万历期间者继荣造反被平定后,朝廷派了流官,实现了直接统治,不过该地土人余孽实力还是很强,不时制造一些事端,朝廷目前也只是统治了官道周边和卫所,但这穷乡僻壤之地,驻军生活困苦,时间一长驻军逃匿较多,朝廷的整体控制力也是在直线下降。
毛延庆和黄汝桂一行由于带着较多货物,行进较慢,过了渡口之后,在距罗平州城三十多里的洒马邑歇息一晚。
洒马邑是这一带的唯一住处,一般过路商人都得在此住宿,错过了就只能露宿野外了。今天住在这里的商人有四人,都不是什么大商人,走这条路无非是路程要短一些,关卡也少一些,这些小商人都是小本买卖,相对成本就低一点而已,无非是赚点辛苦钱而已。
经过与同住商人交谈,均说目前生意难做,卡哨吃拿卡要还在其次,稍偏僻一点的道路土人经常袭扰,虽说杀人越货之事较罕见,但索要好处占点便宜的事可也不少。
前两天一个广西府商人就在蛤蟆井附近被抢了不少货物,血本无归,说起来各商人也是唉声叹气的,但也毫无办法,现在的朝廷官兵只能龟缩在卫所周边护佑不了商人不说,有时就算被抢了也不敢去找官兵,因为找官兵会被敲诈一笔不靡的费用,小本生意也只能自认倒霉。
幸好黄汝桂有卫队长谢天华带着三十个精锐土兵随行,安全上却是无虞。次日,队伍倒是庞大了不少,一些小商队也跟在队伍后面,一路无事,估计一些小毛贼也不敢打这么庞大队伍的主意。抵达罗平州城时已天黑,黄汝桂的同宗黄秋平订了太液湖边上的得意楼宴请毛延庆。
黄秋平与黄汝桂的祖上是同胞兄弟,当时两兄弟一从商一从军,一在罗平一在普安,虽说经过了十多代,毕竟同宗同源,平常倒也有些来往,特别是两地都处于三省交界处,商路发达,两家族人路过总会招待一二,故此黄汝桂与黄秋平倒也熟识。
几人酒足饭饱之后,黄汝桂得意的让谢天华拿出两个盒子,打开第一个盒子,只见两个玻璃瓶用红绸包着,黄汝桂拿出一个瓶,笑着对黄秋平说:“老弟,猜猜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黄秋平看着晶莹剔透的玻璃瓶,接过瓶子的手不禁有些颤抖,只见整个瓶子都是透明的,里面装了液体也是透明的,瓶子中间贴着一张纸,左上角一个奇怪的标识,中间写着三个大字‘黄坪香’,右下角写着两行小字‘华夏酒业有限公司万历四十八年’,黄秋平不禁叫道:“这是酒?”
“哈哈哈!”看着黄秋平震惊的神态,黄汝桂不禁哈哈大笑:“老弟,不错,这是我们用秘法酿制而成,喝下去如一团火入喉腹中,说不出的舒爽,哈哈哈,老弟要不要来一口?”
“这是送给我的吗?”看见黄汝桂点点头,黄秋平赶紧说;“不来、不来,这酒看这瓶子就不是凡品,我可舍不得。”
“哈哈哈!”黄汝桂接着大笑,黄秋平家族多年经商,人脉很广,经常会拿一些稀奇物事来显摆,这下感觉以前失去的面子都回来了。“老弟,喝这酒最好用这个。”说完,黄汝桂打开了第二个盒子,只见那盒子上放着四个大酒杯,四个小酒杯,晶莹剔透,没有一丝杂质。
“这难道就是夜光杯吗?”黄秋平不禁问道。“哈哈哈,这也算是夜光杯吧,怎么样,用这种杯子喝酒是不是感觉象李太白!这些都是送给老弟的。”黄汝桂大笑道。
“这太贵重了,不知.....”黄秋平不禁激动起来。“老弟,你觉得贵重的东西毛老弟那里多得很,怎么样有没有意向做个代理商啊?”黄汝桂得意地说道。
“当然,当然,兄长如此照顾小弟,真不知如何感谢才好!”黄秋平马上起身向黄汝桂与毛延庆行礼。
这时毛延庆说道:“听说黄兄认识安宁州知州?”黄秋平一愣,说道:“唐知州我认识啊,不但认识而且颇有渊源。他上任时路过寻甸府,被当地土人抓住,言语不通,正在危难之际,刚巧我经商路过。我上去交涉后得救,唐知州后来对我在安宁的生意也颇有照顾。”
“哦,不知黄兄在安宁做些什么生意?”毛延庆问道。
“不瞒两位,我在安宁盐场村附近买了个庄子,里面有一口盐井,日产盐200斤,不过新皇登极后对盐课查得紧,目前盐无法外运,只能以20文的价格卖给当地土人,赚点微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