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中华咳嗽一声,胸前鲜血又渗出几分,故作正经:
“四月堂的堂中高手,大部都已被我调至成都,此地除了刘长歌之外,并无特别好手。但并不排除另有埋伏。”
一边说着,一边从胸腹贴身处取出一个小包裹,上面还有点点血迹,递给孟玥。
“这是你们要的东西,里面有人员签押名单,行动方案以及金钱往来账册。现在交付到孟家主手里。”
“我舍弃在青龙会的所有,唯一的条件是,请将婉萍安全带离这里。”
“我会一直停留在这里,牵制四月堂的人,他们的目标是我。”
“但是院外,可能还有青龙会的伏笔,就要靠孟大小姐的安排了。”
孟玥接过包裹,直接塞进中山装的内里,贴身保管,旋即郑重对贾中华施礼:
“晚辈既然敢踏足这里,掺和此事,必然有万全把握,青城派和峨眉派的支援,也都到位。”
“师,不。尊夫人,一定会随着晚辈安全抵达孟家大院。”
说完,也不做停留,直接站起身,手持轻竹就虎虎生风地向门外走去。
贾周氏,同样站起身来,向徐洛魂和叶繁星蹲了万福,而非佛礼:
“我家先生,就烦请两位施主照拂。”
不待两人回应,贾周氏柔声对贾中华叮嘱:
“稍后请徐施主上药,你可别咋咋呼呼的,要有礼貌。”
“别逞强,四十多岁的人,该服老就得服老。”
“多照顾叶施主,他就比你孙子大一点儿。”
“我走了,在孟家大院,等你!”
说完,纵身跟上了孟玥有意放缓的脚步,跟在身后,出了客房。
面对徐洛魂似笑非笑,叶繁星诡异的眼神,和张大合不拢的嘴,贾中华脸上挂不住,右手抬起,在空中虚拨了三下。
叶繁星在原世界的各种短视频中见过此类手势,大多出现在已婚蜀地男人身上。
面对老婆,这是“快走,快走,少开腔,这里交给我,你放心。”
面对同性朋友,这是“小意思,小意思,丁点儿大的事儿。”
此时,叶繁星突然对眼前此人产生了强烈的认同感,之前的恶感全部消失,只觉得是一个可以交流,可以随意开玩笑的忘年交。
这种感觉来的匪夷所思,让他自己都摸不着头脑。
没等他想明白,徐洛魂站起来走到贾中华身边,贾中华配合褪去长衫,敞开胸膛,任由之前的对手在要害处涂抹伤药。
此时,屋外传来孟玥的娇喝,吸引了屋内三人的注意力:
“我是灌县孟家家主孟玥,了零师太是我带来的客人,现在,我要安安全全,完完整整地带她回去。你们安敢拦我,不怕在灌县寸步难行吗?”
声音很大,传的很远,至少覆盖整个政府办公署,显见是孟玥有意为之。
青龙会的四月堂,敢在这里对地头蛇孟家家主动手,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作为合作一方的县长。
此声过后,良久再无其他声音传来。
徐洛魂一边上药,一边见贾中华神思不属,猜到原因,开口劝解:
“只要出了这个院子,就是孟家的地盘。四月堂的众多人手,又被你我,拖延在这里。外面还有青城派和峨眉派的人接应,即便青龙会另有安排,左右不过是季度长老,或者龙头老大亲至。”
“但只要我在这里,这些人的目标,应该都是我,而非两个女流。所以安全问题,无需太过担心。”
微微一笑:
“你这里更需要我,这也是方道长和大小姐让我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说完,伤药和包扎就已弄完。
贾中华有些神色复杂:
“当年天都城中,做梦都没想到,会有一天是你给我处理伤口。”
徐洛魂微微一笑,似乎对此感怀不甚在意:
“造化不定,世事弄人,你我,都应有所明悟才是。”
贾中华默然。
徐洛魂问:
“方道长呢,他的计划是否已经成功,还有没有需补充的?”
贾中华平和回应:
“凌峰心力耗损严重,昨日从你们那里回来,就坚持不住,一直沉睡。我也不便打扰,左右不过是动刀动枪,有我就够了。”
徐洛魂点头,没有发表其他意见。
旁边的叶繁星,从刚才开始就是一脸懵逼,傻愣愣地看着局势发展,知道自己无关紧要,再加上孟玥的强势镇压,一直闭着嘴巴。
现在顶头大山走了,看情况又一时半会儿打不起来,就再也忍不住了,低声又急又快地询问:
“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会儿事?”
贾中华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审视,然后满意地点点头:
“已经点燃内天地了吧?这么短的时间,天资确实不凡。如此,这份薄礼倒也送得我心安理得。”
说完,他站起身,从房间一个柜橱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晕乎乎的叶繁星。
“你和我都是灵魂穿越至这个世界,同为一类人,加上之前我擒拿你的过错,这份礼物,你收下,就当我的赔罪。”
说完,想一想,又补充了一句:
“还有交朋友的礼物!”
叶繁星一头黑线,手却不由自主地接过了盒子。
盒子不沉,也并不华贵,显见准备之人,也没有费心思在外包装上。
打开盒盖,内里红绸缎布,盛着一把带鞘匕首。
匕柄是适合手指贴合拿捏的螺丝状纹钢,尾端镂空一轮小小圆月,匕鞘是上等牦牛皮,防水防潮防火防割,土黄色的质感,也很符合小老虎一向风格。
现代,男人爱车,爱机甲。
古代,男人爱马,爱刀剑。
叶繁星也不例外。
他颤抖着捧起匕首,右手握柄,左手持鞘,缓缓抽出。
一道潺潺的清泉叮咚之声,轻轻漂浮在房间内,玲珑作响。
叶繁星周身的气,自行运转起来,匕首的锋刃部分逐渐清亮,仿若拭去蒙尘,重焕光彩。
匕首刃身,两个汉字镌刻其上,叶繁星顿时红了眼眶。
贾中华在旁边,几许思念和惆怅:
“这是我在辛亥革命后,和婉萍隐居峨眉时,因太过思念而作,此后一直贴身收藏,尚未见血。”
“如今正好送给小兄弟。”
“记住,这匕首,就如同它上面的镌刻。”
“叫做,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