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些他也做到过,且自认为不比陈洛要差。
但在这首歌上,高景元产生了无力感。
在蓝星,不止他一个想要将流行音乐和古典音乐结合起来。
这个苗头,很早就产生了。
高景元自认为走在这条路的最前方,前方已空无一人。
没曾想驻足时抬头,看到了在天上的陈洛。
“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服气。”
“不服不行啊。你看那歌词,有的就特别有意思。”
“哪句?”
“很多句。比如这个泪已拆两行,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用拆不用流?”
许仲秋摇摇头。
他还真不知道。
高景元叹气:“你用‘拆’这个字组个词。”
许仲秋试探着问道:“拆迁?”
“……”高景元觉得他和许仲秋的思维不在同一个频道上,“拆散!”
“拆散?”
“眼泪呢,本来都是从身体里出来的,可以看做是一块的,但是流出来的时候却被拆散分成了两行。像不像是歌里的人和那个死去的人一样,被命运拆散,一个在人间,一个在天堂?”
许仲秋恍然大悟。
但很快他又皱起眉头:“他有想那么多?”
高景元:“不然呢?我觉得这个‘拆’字啊,真的是用的很妙。”
他又接着说道:“还有一句东瓶西镜放,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许仲秋思考:“嗯……平静?”
“差不多。古代会在案桌的东边放花瓶,西边放镜子,中间放钟,寓意终生平静。”
“他懂得还挺多啊。”
“这可不光是懂得多,你再联系一下后面的‘恨不能遗忘’。东瓶西镜放,是要求自己平静,可实际上呢?他平静不了,他恨自己不能遗忘掉这段感情和记忆,这样一来痛苦就更深了。”
高景元说到这,不由得更加欣赏陈洛。
这个词没下过苦功夫是出不来的。
“再有就是‘折菊寄到你身旁’这一句,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用‘寄’。”
“嗯……”许仲秋想了会儿,“古代交通不便,没法赶到人家墓前,只能托人将菊花寄过去。”
“你这个思路挺新奇,可惜是错的。”
“怎么会呢?”
“很简单,歌曲里的人如此思念这个人,你觉得会不去墓前祭奠吗?”
“那交通不便有什么办法?”
高景元摇摇头:“如果你不信,再想想菊花开放的时间。菊花是清明节开的吗?”
许仲秋回想:“我记得有春菊来着。”
“古代的菊花,一般指秋天开放的。也就是说这个菊花不是真的菊花,而是纸做的菊花。不是寄过去,而是烧过去。”
“烧过去?”
“对,这个可以和‘烟火几重’相互印证,正因为是将这个纸菊给烧了,所以后面才会有烟火。”
“原来如此,那你这个说法确实要合理点。不过这个‘寄’……”
高景元耐心地解释:
“这个又可以联系前面的‘倚井盼归堂’,其实他很清楚那个人不会回来了,却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所以盼他归来。”
“这个‘寄’也一样,用‘寄’可以产生对方还在人间,只是不在身边的错觉。所以用‘寄’而非‘烧’,且‘寄’与‘祭’同音。”
“他不愿意接受对方离世,故而用‘寄’代‘烧’,用‘寄’代‘祭’。只可惜越是描绘他不愿意接受事实,就越显得他难过。”
许仲秋微微点头。
他只是觉得陈洛这首歌好听,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这么多的可以深挖的地方。
“其实也不一定想描绘他不愿意接受事实。”
许仲秋举一反三,“也有可能是离世未久,还没有习惯对方离开的生活。潜意识中觉得对方还在,所以用‘寄’,所以盼归。”
高景元微微出神:“或许他的确还有这层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