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生机?”
“你似乎并不开心?”
“我有值得庆幸的事吗?”
人世间有那么多开心的事吗?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唯一能做的只不过是在遇见开心的事时能尽量去珍惜。
“黄老先生不必收手。”燕赵叹了口气:“没有老先生的施舍燕某可能会更加感激。”
黄定感觉燕赵的眼神变了,变得更加地凌厉,和现在相比,之前的战斗或多或少都带有保有余力的试探,但是他厌倦了,燕赵是,黄定也是。
厮杀本来就是不必保留的,有时候只是一种本能,保留只会消磨战意和斗志,这对于习武之人来说,绝对比要命更加难受。
所以,刀和杖正在化为野兽,也许他们本就是野兽。
野兽之间的战斗是没有章法的,漫天的影迅疾,又慢慢地有迹可循,再到慢地每一刀和杖的出现都意味着对方生机的流逝。
刀来,杖挡;杖击,刀挑。已不知回合几许。
“快雪轻鸿”,小雪的每一招都这么诗意,正如燕赵的洒脱一样,此时的小雪轻盈地飘向黄定。
黄定眼见着轻飘飘的一刀面朝而来,可转瞬又觉得自己错了。刀在东边,还是西边?在上边还是下边?黄定自然是高手,绝不会存在看不清刀的可能,但他还是觉得,这一柄刀实在是太过诡异,他可能会出现在任何地方,而又绝不会让人太过吃惊,就仿佛他本该出现在那个地方。
所以,下一刻“快雪”便已到了黄定的右手臂上,轻飘飘地落下,以风吹的温柔。
自然之风带动万物,挟裹而去。这一片“快雪”在风的吹拂下,慢慢纷飞,一时之间,满空雪影,黑色的雪影,不同的雪。
“小雪”已停,雪却未停,黑色的“雪”,红色的“雪”,慢慢飘落,尘埃落定。
黄定的脸色不太好看,任谁在他的处境脸色都不会太过好看。黄定的右臂裸露,整个手臂被鲜血染红,伤势并不重,但他还是惊。一惊,短短一瞬,这一刀竟能连创十二刀,几乎废他整个手臂;二惊,他早已做好做好准备,可这样还是没能全身而退;三惊,这一刀本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即使如此伤势,换做其他地方可就不一定了。
思虑只是一瞬间,野兽的本能不会停止。黄定的杖又何尝不是另外的危险与变数呢?
对于燕赵来说,这一杖反而太过平平无奇。任谁经历多年来的隐忍之后,所剩下的招数都绝对是最实用、最有效的。
这一棍就像是街头混混打架时所用的一样,当头一棍,平平无奇。
棍来,鞘挡。
但刀棍交接的那一刻,燕赵就后悔了。因为黄定早已不是摒弃了试探,现在每一次出手都是杀招。
第一杖便已震的虎口发麻,他后悔硬接这一杖。
来不及多想,第二招又至,横杖扫至胸前,燕赵抽身不及,只能在此硬接,但是这一杖的力度,远比刚刚更加迅猛,燕赵腰马下沉,以身硬抗。
第三杖呢?
斜劈至胸前,他已感觉杖的劲力,一杖重似一杖,而现下抽身不能,只能一博,“小雪”迅起,砍向乌青杖。
终于,刀在杖击向燕赵的瞬间赶上了。
但刀与杖相碰的那么轻,就像蜻蜓点水,又像是两只蝴蝶的相拥。
蝴蝶翩飞,短暂的接触之后便腾空而起,这一杖本就是虚晃,短暂地分别之后,蝴蝶般的乌青杖飞向了燕赵的心口。
一切的动作都停止了,已经没有必要更加再进一步了。
燕赵的口中喘出大口的鲜血,用刀鞘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黄定的脸色似乎有喜悦之情,这在他这个年纪的老人身上很难见到,一种有活力的笑容,他稳稳道:“你终究还是胜了?”
燕赵胜了。
乌青杖已的确击在了燕赵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