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话时贝齿咬得紧,声音极轻却尖刻得寒针一般刺进阙楼背脊上,吓得他赶紧跪伏在地,“阙楼不敢,阙楼只是按着主子的吩咐在汤药里下了剧毒,却实在不知为何,竟是她身旁那丫头中了毒刀。”
明色敛容,倦懒一般闭了眼睛,似一只黑猫一般将双腿蜷进榻上,身后靠着绵密细针勾琢牡丹的软枕,“幸是那毒刀引着一群人视线,若不然等着他们见了那毒汤,这一兜子岂不是全要扣在我头上。”说罢,嘴角挽起一抹娇艳的笑意,看着艳丽却是朵骇人的花,“看来是有人也在暗暗动作着,明日你且回去吧,免得生出事端给我添麻烦。”
阙楼跪匐在地上叩了几叩,便猫着腰退了出去,见外头守卫严谨,便悄声消失在夜色中。
陡然未曾察觉,房檐墙角下正涩涩发抖的身形,她手上端着不久前温好的新茶,竟在走廊路上不见天日的缝隙里听得了这不得了的天机秘密,袅烟一张脸在夜色中惨白,惊恐间只觉四肢冰冷僵硬动弹不得,低头瞧了瞧白玉杯中凉意四起的茶水,惊觉自己竟身处险恶境地,就连这再平常不过的吃食里都能瞬间要了人命。
夜风乍起,似刀刃割着脸颊生疼,袅烟望了望天际朦胧幽暗的夜色,眼眸中闪过一丝亮色,坚韧如繁星闪烁。
翌日,一行人在各自房间里用过了早膳,便纷纷收拾行礼赶路。
子嫮与胥莞在庭院中相互问候了一声,两人各自盯着对面憔悴无光的面容,均会心笑了笑,还是胥莞开口道了声,“看样子妹妹同我一样,昨夜熬得良久,失了睡眠。”
子嫮也朝着她打趣,“在莞姐姐面前失态了,只这一夜不安稳面上便不好看,哪像姐姐仍这国色天香的美态,叫人嫉妒。”
胥莞笑着探手过去勾了勾她的鼻子,脸上宠溺着,“你啊,这张嘴似是早上吃了蜜。”顺带着将两人的手紧着握了握,“好在一夜平安无事,我们也算稍稍安心罢。”
子嫮定定瞧了瞧胥莞,附声道,“神明庇佑,望着今后的路上也能这般有惊无险才好。”只是心中对着姜如笙的事情心思更浓,并未在胥莞前头表露出来。
这边话还说着,明色理了理仪容从房门踏步出来,身侧的袅烟亦步跟着,伺候得紧,明色目光邪魅着瞥了眼两人,“神明自是庇佑有福之人,若是有人无福消受着隆宠待遇,自然还是一路惊险难平。”
声音极为犀利,带着薄凉尖刻意味,叫人实在难以忽视,胥莞与子嫮相识一眼,便侧过头去看她,明色仍是锦绣华服,锦缎上的流珠宝石映着大好日光闪得璀璨,脸上荣光依旧玉面花色,半点看不出心绪被影响的痕迹,倒是那一双瞧着子嫮的眼眸挑衅着轻蔑光亮。
子嫮苦笑,她这话自然说的是她走正道一事罢。
傅说从门外进来,瞧见这情景,便及时道了声,“各位小姐,该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