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妄默不作声,可眼见那人抬手便要落拳,作为马夫兼护卫的疯子狸当即不管不顾,抽出大刀猛然砍下。
呼
赵无妄眼疾手快握住疯子狸的手臂,替对方挡下着攻击之际,同时也任由对方的拳头捶打在了自己的胸膛。
“这是我师兄——季无欲,不可动粗!”
然而季无欲丝毫不领情,反而吹胡子瞪眼道:“宗门大难,你却还有闲情逸致在这当山野村夫下棋!”
“咳咳,有老爷子在,宗门乱不了!”
“师尊失踪了,我现在暂待阙主一任。”说到此处,纵使年近四十的季无欲都忽然鼻子一酸,泪眼婆娑。
“那就恭喜师兄如愿以偿了。”赵无妄似笑非笑的望着对方,丝毫没有被其夸张的表演所影响。
季无欲急了,顾不得形象擤了一把鼻涕,扯着嗓子大喊道:“就算师尊当初强迫你去天狱历练,可你一身修为皆传承于他。如今他失踪了,你就不担心?”
“他可精得很,普天之下,还有人能伤他?还是说,这只是你让我回去的借口?”
“我骗你作甚!师尊不在,我孤掌难鸣,这不总有些宵小之辈前来挑衅,我实在是压力山大啊!”
此时,季无欲早已悄悄抹干了眼泪,只剩下一脸愁容。
“师兄言重了啊,以你的实力……”
“我的实力,可不适合动手啊。”季无欲当面郑重其事,背着的手却不动声色摆了摆。
院子外的八人见状,不约而同的跪在地上磕头,动作整齐划一,齐声呐喊道:“请小师叔出山,救我等于水火之中。”
声音朗朗,余音袅袅,村中的鸟儿都被吓得四散而逃。
赵无妄十分配合的观赏着几人的表演,直到八人声音渐渐嘶哑之际,才面色为难道:“不瞒师兄,我已经废了。即使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怎么可能?”
季无欲自然不信,同为师兄弟谁还不了解谁。别看两人年纪相差了一半,可就连师尊都在这小子面前吃过不少亏。
别说被废了,就是赵无妄命陨了他都得刨出来反复确认。
季无欲怔怔的盯了赵无妄许久才戏谑道:“你是不是看师兄当代阙主眼红了?不瞒你说,师尊失踪前曾与我说任命你为玄凰阙主。”
赵无妄苦笑着催动体内气源,将自己只剩下一道弱不禁风的气苗毫无保留的展现,无奈道:“师兄,你说我这样怎么当阙主啊,就辛苦你了吧……”
“行不得!师尊之令不可违!”季无欲当即坚定的反驳,但旋即借坡下驴憨笑道:“不过既然你身体抱恙,我倒是可以继续暂代。只是你还是得随我回宗门,毕竟外面兵荒马乱的,你不安全。”
赵无妄顿感脑壳疼,虽然玄凰阙的日子也算舒坦,但关在笼子里的鸟儿哪有自个在外逍遥:“师兄,到底什么事一定让我回去啊!”
“没和你开玩笑,师尊失踪前,留下一份书信需要你亲启。”
“你看不就行了,我们师兄弟谁跟谁啊。”
“行不得,师兄不是这样的人。这可是师尊留给你的。”
季无欲一本正经的样子看得赵无妄哭笑不得,他可不信对方真没看过。不过既然对方诚心诚意的邀请他回去,那他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吧。
于是他躬身朝着渔老怪一拜:“前辈,那晚辈先告辞了!”
“走吧……”渔老怪背对着众人波澜不惊道。直到众人渐行渐远,这才恍然转过身,喃喃自语,“终究是现世了……看来我得多抛几竿加快进程了……”
离开渔家村,季无欲忍不住好奇:“这老头谁啊?”
“卖鱼的……”
“我不信,你对师尊都没这么恭敬。”
“自家老爷子和别人家的能一样嘛……”
赵无妄骑着良驹随口闲聊,思绪依然沉浸在最后一盘棋局中,懵懵懂懂总感觉悟出了什么,却忽然感觉吹过的风竟然夹杂着一丝寒意。
他不由的抬头眺望远方,仿佛郁郁葱葱的树林中有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他。疯子狸感同身受,牵着良驹的手都不由握紧了几分。
“怎么了?”季无欲瞥了一眼面色凝重的两人,疑惑道。
“没什么……”
“一惊一乍的……你们还真像是刚从牢狱中放出来的。”
赵无妄笑而不语,收回眺望的目光,希不管是谁在监视,只要不骚扰他,就随他去吧。
“此次回去路途遥远,今日怕是要在这树林中过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