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有心了。那圣莲宗早已消散，仙莲因为太耗灵气，当初也被大足寺毁了去，存留的种子也都入了大足寺手中。世人传说那莲子化死为生，其实是夸大了，最多吊几日性命，求来也无用。”

程非听他说完，如遭雷亟，呆立当场。

那哥哥岂不是没救了？

声音里带着一点颤抖，连忙追问到：

“那通幽师伯当真没救了吗？”

通微见他这般姿态，心道莫不是自己修道日久，连师兄身死都翻不起一丝情绪，反倒不如眼前的年轻人伤心？

轻叹了一声，解释道：

“天人这个说法，出自佛家。天人境和天人五衰也都是如此。如果通幽师兄还活着，请大足寺的法静或者法相出手，自然是能救。可惜他已经死了，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你宽宽心吧。”

程非眼眶通红，麻木地跟在通微身后，眼泪一滴一滴洒落。

走了一阵，通微见他还在落泪，有心开解，便岔开话题，讲起了一桩旧事：

“当初，我们师兄弟四个，都拜在师尊悟明真人门下修习。大师兄天生道种，不理俗物；二师兄意气风发，最得师尊欢心；三师兄酷爱炼器，与我最是投缘。”

“那时候，三师兄喜欢上了一个没有修炼资质的凡人女子，经常偷偷下山与她私会。后来玄凡分立，他更是执意带上那女子，把她带到了玄界，带到了御物宗。”

“师傅原本就不喜，后来见到通幽师兄耗费真元助那女子延寿，耽误自身进境，更是大怒，罚了师兄闭关。”

“通幽师兄这一闭关，花费了几十年才晋入仙人境，再出关时，寻那女子不到，最后才知道是通真师兄为了讨师傅开心，下手害死了她。”

“通幽师兄自然要找他拼命，奈何师傅有心维护，他自身修为又不是通真的对手，报仇无门。”

“再后来，便是玄庭成立，法令颁布。通幽师兄便狠了心，自逐师门，去了凡界。临走前，还曾跟我说过，待他修成神通，炼好两界神行梭，还会回来找通真报仇。”

“哎，不曾想，这一走就是天人两绝了。”

通微回身，又一次拍了拍程非的肩膀，说到：

“我与通真，几百年同门之情，虽然看不惯他的为人，但也不好向他出手。通幽师兄和云衡师侄的恩怨，就落在你身上了。”

程非沉浸在哥哥没救的痛苦中，此刻听到云衡的名字，才缓过神来，重重点了点头。

“对了，既然拜了师，就该有个道号。为师偷个懒，以后就叫你云非吧。也不必太在意，你还是关中程氏的弟子，山下行走还是程非。只在山门的时候，有人叫云非，知道是唤你便成。”

程非轻轻点了点头，默念了一遍“云非”这个道号，知道自己与玄界的纠葛更深了。

程非一边等着通微修复两界神行梭，一边跟着他修炼。

一修炼，才明白御物宗为何能在这人相食的玄界屹立不倒。

御物宗主修《御物任术篇》，仙人境以下弟子“御有形”，识物性、借物机，能借天雷，御狂风，操纵一切有形之物，也能够根据不同物性，抽铅添汞，因性赋形，炼制各种特异丹药法宝。

等到进入御无形境界，借万物之气机，御天地之大势，若是自身修为足够，可以说得上是掌御造化，持柄神器。

程非刚入天人境，远到不了御无形的境界，但他有哥哥程非的仙剑，对御使无形的庚金坚锐之意多有体悟，也因此窥见了一分御无形的气韵。

借着这份体验，在通微的用心教导下，程非又体悟了春雨的缠绵和山石的厚重，将之融入程氏家传剑法中，在庚金剑意之外，又多了两道保命的招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