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古代讲男女大防吗?但听了对方的说辞,倒让王璞觉得自己像个何不食肉糜的蠢货。
似乎为了避免王璞问出更白痴的问题,孙提壶继续讲起了酒店里的各种营生:“郎君你看,那个快步跑出来的应该是‘闲汉’,每日里茶水卖完我也常干这种活。
你只需候在廊道里,看到有酒客上楼了,就跑上去陪在旁边,等着被使唤去买个吃食、叫叫歌妓、取送些钱物之类的。
酒楼里也有无处栖身的歌妓自动上门唱曲,只为博客人一笑,这种女人叫做‘打酒坐’。
多数酒楼都允许‘焌糟’、‘闲汉’和‘打酒坐’进门挣几个赏钱,反正东家也不用花钱,还能帮酒楼侍候客人。
不过,也有一种叫‘撒暂’的泼才,他们才不管客人愿不愿意,非要死皮赖脸的售卖些解酒药和干果之类的杂嚼,总是惹得客人不快。
郎君你当了孙家正店的管事,可要仔细留心这种人。”
王璞不由哂笑:“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倒是比我还有信心。”
孙提壶却坚持说道:“郎君是读书人,能写会算,去了那是给他脸了。”
而后他又巴巴的讨好:“若有一日郎君发达了,可不要忘了提携小的一二。”
“哈哈哈哈......你小子原来在这里等着呢!”王璞挥挥手,“行了,闲话少说,咱们进去看看。”
遇仙正店的内部铺呈可谓极尽奢华,墙壁、廊道上满是名家字画,餐具则是清一色的琉璃盏、金碗、银碗,处处都在彰显着档次。
王璞装作不经意的瞄了食牌一眼,虽然不是龙肝凤胆,但菜肴的价钱绝对配得上酒店的档次,若是再搭配上店里特色的银饼酒和羊羔酒,两个人不揣上几十贯钱怕是不敢进来。
他挥退了上前迎接的伙计径直往里走,一旁的孙提壶耷着脑袋不敢说话,老老实实的做起了跟班。
透过数十步长的主廊往左右望去,内里花木森茂,布置得如同花园。东西廊庑两侧的阁间掩映在一片翠绿当中,显得错落有致极有格调。一张张绯绿幕帘不时掀开,笑靥如花的女使双手捧着红黑漆盘忙着送酒布菜。
大摇大摆在里面转了一圈,还与几个食客聊了一些在此用餐的感想,两人这才沿着廊道向外走去。
不过,在出门的半道上还是遇到了一点小意外。
一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带着两个小厮堵在回廊上,挡住了二人的去路,而且这人的话语也极不客气:“都是哪里来的穷酸,遇仙正店的内院阁间也是尔等可以私闯的?”
奚落完王璞,这人又不假辞色的数落起跟班:“一个个都眼瞎了不成?给你们说过多少次了,接引客人时务必把招子放亮点,闲汉、撒暂之类的腌臜泼才不得放到内院来!”
两个小厮忙不迭的躬身认错。那人继续把王璞当作空气,吩咐道:“都傻楞着作甚,还不快把这两泼才扔到街上去!”
两个小厮如获大释,撩起袖子就往前冲。
“且慢!”
王璞刚刚抬手呵斥,便见孙提壶扯着他的袍服小声做着提醒:“郎君,这人是遇仙正店乔东主家的二公子,行事最是跋扈,咱惹不起。”
就只在刹那间,两个小厮已不容分说的欺到近前,要拿王璞与孙提壶的手臂。
王璞倏忽出手,顺势反握住身前一人的一根手指,而后错身向前,只是稍稍用力往上一提,那人的身体便扭曲成了虾子。
等他吃够了苦头,王璞才背着双手踱到这个少东主的面前,哂笑着当面质问:“怎么,店大欺主?还是说你乔二郎君仇视读书人?哼......你可不要忘了,这里是天子脚下!”
这番上纲上线的话语当场就把人给震住了。
他回过头去,冷声喝道:“还不快把人放了!”
说罢,袍服一挥,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出了遇仙正店的范围,王璞这才放慢了脚步,而孙提壶跟着一路小跑,已经开始气喘吁吁。
“郎君,姓乔的还在门口......”
“不要回头,也不要说话!”王璞头也不回的继续前行,“我今日教你一招,以后遇到事情不要慌,气势一定要拿够!”
孙提壶还在咀嚼着话里的意思,他倒是自己秉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随后两日,王璞又走访了孙提壶口中的另外两处地方,在第四日更是花了几乎一天时间去打听孙家正店的各种消息,而后回到小院开始梳理总结,思索应募时的话术和突破口。
临睡之前,他花了些许时间完成最后一道书面求职手续——家状,然后蒙头就睡,准备迎接来到这个时代的又一次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