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没有记错,就是九匹啊。”
“九匹?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你跟我说只拿了九匹!我叫你只拿九匹,我叫你只拿九匹......”王璞劈头盖脸就扇了过去,连扇了十多下方才住手,“丢了两百多匹,你连零头都没沾上,你觉得爷爷能信?你这拙鸟嘴里没有半句实话,要是不给你来点狠的,你还不知道马王爷长的是几只眼!”
见他提刀上前,郭仓子急得连连大叫:“爷爷饶命,小的真就只拿了九匹,最后一次刚出库门还被当场撞破了!小的胆子小,也怕事发了担待不起,就是有贼心也没有那个贼胆啊!”
王璞只是不信,直接往他肚腩上比划上去。
郭仓子被绑得动弹不得,见状只能涕泪横流:“爷爷饶命啊!你若不信大可去我家中搜检,那九匹绢帛都好端端的藏在左厢房柴草堆中,小的还顾不上拿去换酒......”
“那李骥与杜武又私分了多少?”王璞收回刀子径直追问。
郭仓子稍做思索,而后答道:“应该是李骥得了五匹,杜武得了四匹。”
“为何说是应该?”王璞开始步步紧逼。
这次郭仓子倒是没有丝毫迟疑:“二十一那日下午断完案,到了夜间,杜武偷摸到了小的仓舍一趟,随即在杂物堆中掏出了九匹私藏的绢帛,说是刘秉义给他二人的酬劳。小的以为,李骥身为班头,至少应该多拿一匹。”
“我再问你,当日二人首次来外仓时可有行窃机会?”
“断然没有!当时有宋押司坐镇等着回话,他二人一去一回动作极快。非只如此,第二次去时街上已有行人,他们同样没有机会!”不待王璞再问,这厮却自问自答起来,“郎君可是为了追索那两百匹绢帛的去处?这些时日小的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按说两次来到外仓都不会有动手的机会,他们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呢?”
这话可谓问到了王璞的心坎里,他坐下之后同样沉思起来。郭仓子应该没有说谎,因为王父生前的种种异常正是旁证,那么,这桩官物盗窃案算是让他开了眼界。
毫无疑问,事情必然是以刘秉义为首的三人做下的,因为当夜事发突然,不会这么巧给了第三方顺手牵羊的机会。
可问题在于,一匹绢长达四十尺,卷起来也有一大团,仓促之间他们又能藏到哪儿去?若是在别的仓房,应该瞒不过郭仓子才对。
到了此刻,王璞隐隐对刘秉义有些佩服起来。这厮好手段,还真不能小视了古人!
郭仓子这里应该挖不出什么货了,破局的关键转移到了刘、李、杜三人身上。
若是不能从其中一人的身上拿到实实在在的罪证,以这些人咬死不松口的尿性,除了让他们被打上一顿板子,还真的没有别的出路。
想到这里,他扭头看了外间一眼,却颓然发现窗外已经有了些许光亮。也就是说,时间已经耗得差不多了,而且去其余几家也未必会有类似的审问机会。
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其再做无畏的冒险,还不如静下心来想清楚此等三人的手段。
两百匹绢帛不会凭空消失不见,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呢?还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难怪在初审之时,王父也只能揪住一个郭仓子不放,这厮在某种意义上还真是被冤枉了。
考虑到李骥与杜武都是听令行事的货色,继续深究他们没有任何意义,王璞直接把焦点放在了刘秉义的身上,并把此人的的一言一行又仔细回忆了一遍。
照郭仓子的说法,刘秉义谋划此事已经不下两月,但他迟迟不肯动手,应该是在等待一个妥当的机会。
但外仓日复一日都只有出库、入库以及月末清点此类琐事,又能等来什么机会?而且,一旦衙前的执役时限到了,他还上哪儿算计别人的家财去。
心中转过百般念头,但他总觉得忽略了什么,以至于把自己憋得坐立难安。
来回踱步间,刘秉义的身份蹦入心头,他隐隐觉得找到了突破的方向,心中顿时火热起来;憋了许久,而后再联系到审案时这厮回报的内容上,他终于恍然。
原来如此!
只要等到了无中生有的机会,自然会有凭空消失的手段。
这厮,隐藏的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