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宋朝立国以来,尤其是宋辽订立檀渊之盟后,宋朝境内除了西北方向与西夏人大小战事不断,其余州县都是百余年不识兵戈。换句话说,承平许久后武备早已松懈下来。
而咸平县城位于中原腹地,又是小城一座,此刻的城防更是形同虚设。
王璞开释还家那日便专门留意过了,方圆七八里的城墙上没有一个士卒值守,只在城门前方有几个维持秩序的衙役,以及负责征收过往商税的拦子。
因此,挡住他入城寻郭仓子的,无非只是一道高约三丈的城墙而已。至于城墙前方那道一人多高的羊马墙,对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而言简直不值一提。
县衙外仓在县城的东北角上,具体位置早从曹四郎的口中打听清楚了。为了避免发生纰漏,入城置办酒肉时他还借故绕过去察看了一番。
等到他借助麻绳攀上城头,再远远避开城楼与角楼缓缓坠入城内,继续贴着一众民宅的院墙疾行数百步,外仓的院墙便已近在眼前。
进入外仓,就着一弯新月的淡淡光辉,依稀可以看到并排的仓房掩映在夜色当中。
他贴着墙根又走了一段,终于看到了正门边上的数间房舍,此处正是仓子、衙前等管仓人的栖身之处。
做暗事自然不能大鸣大放。
他踮起脚尖,逐间房门轻推过去,却在第三间房门前遇阻,里面被门闩拴住了。
为防意外,他继续推开剩余两间房门,确定里面尽皆空无一人,郭仓子的位置就此确定。
王璞深吸了一口气,转回到郭仓子所在房间的窗户前,用力拉了一下,却发现这厮竟然还扣住了窗户。
他暗骂一声,再回头看了看,从墙角边抠起一块土疙瘩来,使出了顽童的惯用招数。
土块砸在屋瓦上,发出“砰”的一声响,而且在寂静的夜间更是分外响亮,屋内顿时就有了反应。
“谁?”郭仓子翻身坐起,仔细听了一阵外间的动静,并没有下床的打算。
他打着呵欠再次躺下,又听到房顶上传出了声响,当即怒了:“入你娘!这是哪家的小兔崽子,竟敢在爷爷的面前作妖!千万别让爷爷给逮着了,否则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这厮在谩骂中快速下了床,一阵摸索后点燃了蜡烛,汲着鞋便去开门。然而,他刚探出头来,正欲继续破口大骂时,手中的蜡烛却被突兀吹灭了。
只在刹那间,郭仓子便被一只强壮有力的臂膀死死勒住了喉咙,旋即后腰位置又被什么硬物顶着,刺得他生疼。
“好汉爷,饶命!”郭仓子还算知情识趣,危急之际并不敢大声声张,当即软了下来。
王璞的手臂又勒得更紧了些,不容分说的推着他就往屋内走,而后用脚跟磕上了房门。
“好汉爷,有话好好说。只要你能答应不坏了小的性命,这外仓中的物什还不是随你拿。”郭仓子不敢挣扎,但嘴上还在继续讨饶。
王璞丢掉手里的物件,勒住他往侧面一带,几下重拳便接连抡在了他的大肚腩上。待他松开右臂,郭仓子如虾子一般直接委顿在地。
“再敢出声,爷爷现在就要了你的脑袋!”这是王璞对他说起的第一句话。
话语平淡漠然,吓得郭仓子非但不再告饶,连呼痛声也瞬间停了下来。
等到蜡烛重新点燃,两人对视之时,郭仓子嘴巴大张惊得说不出话来。再瞥到刚才顶在后腰,吓得他不敢动弹的竟是一块土疙瘩,这厮的神色瞬间复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