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行色匆匆,却是有何要事?”
按辈分来排行,郭淮正是郭忠长辈。
郭淮见到自己这侄子,两人已有数十年未见,神色稍有些尴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可什么都没说,只是又放下围布,催促马车快些走。
郭忠只好讪讪道,
“大水冲了龙王庙。”
赶紧让郭伯指挥马队避让,嘴上自顾自嘟囔,
“我这兄弟,性子倒是有些急了。”
郭元初见郭忠,还有些意外,觉得对方面孔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当听到对方,喊自己父亲一声叔叔,才反应过来,对面之人身份,正是自己平素从未谋面的堂哥。
不禁冷笑,
“一个奴婢之子,竟敢装腔作势拦路,不要以为中个秀才,就有什么了不起。”
这一阵抢白,让郭忠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场面气氛好不尴尬,
只是郭忠没有说话,那青年显有急事,便与身后马车一道,匆匆往城外驶去。
现场发生的一切,都落入了郭嘉眼中,他还没有开道禁,眼下还是肉体凡胎,没有功名傍身,却只能沉默旁观。
不过在心里,已悄悄给对面父子俩,打了一个大大的叉,秋后问斩的那种。
郭忠放下围布,车队缓缓开拔,车厢内,夫妇俩交流道,
“我们也就上一次祭祖大典才来过一次,后面寻常祭祖仪式,都不曾参加。”
“这次,你却是新添了个弟弟。”
张映秋满脸不屑。
郭忠缓缓开口,
“我们自城外而来,他们应是往城外而去,如此着急,不知所谓何事?”
张映秋面露凝霜,正强直压着心头怒火,
“你们郭家这长房嫡系,真是厉害,刚刚那父子俩,有把你这当侄子的,和做堂哥的,放在眼里吗?”
“你那弟弟,好生没有教养,哪有对堂哥如此说话,还出言讥讽,在他眼中,你哪里是这郭家主子?”
“分明是个下贱仆役。”
郭忠面色铁青,知晓妻子说的乃是大实话,可惜自己在族内,一向地位低下,不巧今朝如此受辱,却落在了妻儿,及随行管家仆役眼中。
自己这家主颜面,如今已荡然无存。
只能默不作声,聆听妻子训斥。
“你管他们什么急事?那小王八犊子,不就是有个举人老子?”
“举人有什么了不起?”
“你也有个院长老泰山,在他面前又何须多让,扫了自家威风,凭空短了志气。”
“我看他们那么急,这一定是要死人了,就不知道这郭淮他们家,谁死了?”
张映秋前几句,是为丈夫鸣不平,最后一句,显然却是气话。
只是这却好像提醒了郭忠,
蓦然,他脸色大变,
“城外是郭家老宅,宗祠设在那里,只有重大事情,才会启用。”
“这些年我虽身处东林道院,对族中事务知之甚少,不过去年接到三哥书信时,却听说老族长身体不大行了。”
“我这叔叔,向来深得祖父喜爱,也是继祖父之后,族里第三个举人,须知他父亲郭纯,当年也是中了举人,不似我们三房一脉,始终是凡人。”
“一直延续到我这里,才出了一个秀才。”
郭家一门三举人,早就在白云道院,流传开来,成为一段佳话,特别是中举三人,皆是出自主支长子一脉。
这便为家族权力传承,提前定了调子,为长子一脉接班,奠定了群众基础,不管在族内还是族外,都形成了广泛共识。
张映秋闻言,又忍不住出言讥讽,
“看来你们老郭家,要换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