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过去的前一秒的时间里，赵与祁大律师体会到了一种原始的欣喜，就像以前有人告诉他，婴儿若是喜欢谁，就是那个人真的很美很好看，因为那个时段的人类，拥有着最为淳朴，最干净的，对美的认知。

而此刻，朱璃充当了婴儿的角色，不带任何的阿谀谄媚，尽管他知道她平日里拥有这项技能，可如此，就是愿意相信她口中所吐露出的赞美。

“你常常这么夸别人？”不动声色掩饰掉心中隐约的欢喜。

女人努了努嘴，摇头：“我身边可没那么多好看的人……”于江晨算一个。

“……”大律师不再瞅女人，西装革履的他在人群之中尤其突兀，周遭总有闪烁打量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令他宛若置身动物园。

两个人挤挤囔囔上了车，女人像是陪同皇帝出游的太监，努力为身后的主子力排人群换取少量舒适的空间。

随着公车惯性相互摇摆，摩肩接踵的拥挤人群不时朝他们涌了过来，潮汐一样淹没在人潮之中，每个拉手都已经提前被占了位置，赵与祁仅剩固定拉手的铁杆能落手。

挨山塞海的场景赵与祁不是没体会过，只是这密封空间里属于不同人的气味最终交织成了一张大网，把他脆弱的呼吸系统裹得严严实实，有女人劣质的刺鼻香水，也有一天劳作后没来得及清理的汗腥味，更多的是接孙子孙女的老太们对孩子们手中异味零食的无作为。

朱璃眼皮都懒得抬，内心s已经将这位律政界作佬从头到脚数落了一遍，豪车不开非得乘公交，吃饱了撑的这些富人，吃惯了山珍海味，总想偶尔来一口咸菜压压舌头，可那娇贵的舌平日里好吃好喝惯着，怎么也不会习惯粗茶淡饭的。

何必呢，折磨自己也浪费别人时间。

从前的公共汽车都还是汽油属性，如今全都换了内里，变成了电动的，要说这环保公车哪里都好，就是每每刹车之时惯性大到能把人甩出去的程度，老朱家的姑娘就不止一次这么被人踩到脚拇指，左脚指甲现在肿着呢，找谁说理去这不，又是一记急刹车，由于质量越大惯性越大的物理原理，没能在一上车就落根的浮萍就这么冲了出去。

是谁的手，勒令她保持着下冲的姿势，手腕被拽得生疼，朱丶浮萍丶璃一脸怨念地转过头赵大律师眉间凝结出一层名为麻烦精的霜华，微微蹙着的眉头实际上只是因为担忧，却被朱璃解读出不耐烦的意味。

“谢谢……”女人朝男人讪讪点头，想要抽出手腕，却没见前者有放开她的迹象这乍一看只是个白净书生的赵与祁，没想到手上力道大到不可思议，手腕的钳制如同大圣归来中紧紧束缚着孙悟空的符咒，纵有窜天遁地的神通，也得乖乖一步一脚印，而朱璃此刻像极了那只耷拉着耳朵得猴子。

“赵律师？”朱璃戳了戳拉着她得手，银白色得腕表以及呈几何状的笔挺西装上极其昂贵得袖扣，无不彰显着佩戴者对生活的极致要求。

前者咬定青山不放松，更是选择双耳不闻窗外事，自动屏幕朱璃的疑惑。

男人的手微微凉，是不同任何人的温度，和他的主人一样，属于刚刚好，温和又柔软的感觉，不时从袖口处传来独树一帜的香气，是那种一闻就会致幻的淡淡迷迭香，像初春未化完的雪，掺和了一点河边兰铃不小心落入其中的花粉又像是克罗地亚普利特维湛蓝湖面上冬与春交替间隙中属于大自然的名贵草木清香。

好闻到爆！朱璃的狗鼻子差点猥琐地紧贴男人的手背，反应过来之际，俨然已经快将头低下去了。

用力晃了晃脑袋，将脑海里被塞壬摄去的意识费尽心力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