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托盘上只有一只硕大的罐子,罐身透明,不知是用何种材料烧制而成。罐内充斥着微绿液体,液体晃荡间,隐约见得一个布满褶皱的豆腐块沉沉浮浮。
“这是……什么。”
有未见过物证的村民问道。
“这儿里面的东西,来自林惠娘。”
贾已秉咬字清晰,声音洪亮,同时指了指自己的头颅,生怕台下众人不理解。
短短一句话,一个动作,就像巨石一般,将原本平静的人海击出了惊涛骇浪。
恐惧,如同瘟疫一般在人群蔓延,呼喊声,怒骂声,哭泣声,捶胸顿足声,俯身呕吐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贾已秉望着乱成一团的村民,也像望着三日前进入地窖的自己。那时,在幽暗的灯光下,他目睹门后的一切,见到了此生从未见过的可怖情景,是挂在墙上的一条条,是盛在罐里的一件件,是穿成一串的一颗颗,是散落在地上的一张张……
贾已秉已然记不得自己是如何屁滚尿流地爬出地窖的,但他将永远永远忘不了那如同噩梦般的一幕。
正因经历过,贾已秉深谙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他果断快步走到剩下的托盘边上,迅速揭开那些黑布,给予着村民一轮又一轮的残忍视觉冲击。
青日高悬,阳光投射进托盘上那一个个透明瓶罐之中,而后裹挟着令人胆寒的画面刺入每一位村民的脑海。
尖叫声至此达到了高潮!哭喊声此起彼伏,有老弱妇孺受不了刺激晕了过去,青壮小伙亦不住地流泪颤抖,连最游手好闲的混混都没胆子直视这修罗地狱般的场景。
“老汉,我怕……呕……”
王彩琴看了一半,面色苍白,俯身不断干呕。
叶长青赶忙来到母亲身边,偷偷用灵气帮她疏导气息。
“别怕,有我。”
叶饶用一只左手抱着叶长乐,腾出右手握住王彩琴的左手。
王彩琴一边感受着老汉手心的温度与熟悉的老茧触感,一边接受大儿的灵气疏导,紊乱的气息终于渐渐平稳。
情绪的暴动持续了好一阵,但终会迎来结局。
各有特色的恐惧褪去,剩下的便是整齐划一的愤怒。
“妖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有人向陈术质问道,只因他眼神好,注意到某个瓶罐中的物件来自于他两年前死去的一位长辈,故想为长辈讨个公道。
“是你啊……”
被绑在架子上的陈大夫似乎很熟悉他,一下子便将他的面容同声音匹配,缓缓扫视,定位到了他的所在。
陈大夫冲他微微笑道:
“我记得你,你是白老哥的侄子。那时候,白老哥没钱,却生了重病,又膝下无子,只能躺在家里自生自灭。是你记挂着叔叔,冒着滂沱大雨把他背来让我看看。你很好,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只可惜……”
说到此处,陈大夫的语气有些黯然:
“我没能救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