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又一道的水波打在破璃窗上,又彼此化作微小的水流争相追逐着,落到窗台的滑轨槽盈满而出,还来不及被湖底的灰尘变得浑浊就又被后浪洗刷。
雨,又是雨,在这个城市,或许真正的特产不是因味道出色且气味独特的汤粉,而是这令人不得不习以为常的湿润。
这场雨算不得暴烈,最直观的形容应该是“天上长了水管”,巨量的雨水迅速且均匀的泼下,整个视野都像是被水管持续喷出的水流覆盖了一样。
没有雷电嘶鸣,却有狂风渐起,吹携着无根之水,就算是打伞也难保一处干燥。在雨中,没有任何一人能够置身事外。
就像这夜幕,已经笼罩了所有人。
夜晚的教室门窗紧闭,寂静无声,作为三大夜间恐怖建筑之一,明明白天还人声鼎盛青春烂漫,夜晚失去人味之后又空旷得吓人。
特别是有个人坐在教室角落撑着胳膊朝窗外看,他身旁的窗拉开一小道口子,对流风吹得窗帘不断打在墙壁瓷砖上,伴着有节奏的雨点白噪声,一时难说是像艺术画还是恐怖片。
特别是这个坐在角落的人如果突然转过头,你会发现他的眼睛里转着亮白线条勾勒的花。
寻常小姑娘看了怕不是直接吓得瘫倒在地,还好现在是已经放了学的晚上,就算是吓得瘫倒在地那也是三十几开始担心发量的巡夜保安大叔,开启不了人鬼情未了的乙女剧本。
咳咳,偏题太多了。
窗户滑槽里的水溢满,打湿了将问我的手肘,也让他连同着剧情一起回过神。
少年关上了窗,否则明天早上来班里就得先拖地了。
当然将问我大半夜不回家还待在学校亮着两盏灵能灯泡不是为了装鬼等着吓一个天命少女的。
今晚也不会有保安来巡夜,这种程度的雨无法成为本地人请假的理由,天命少女和保安大叔不肯出现的理由是同一个,那就是“不敢”。
短短七天,柳河城就死了上千人,随着又一次雨季的开始以及雨量的加大,敌人真正露出了水面。
终于不止是无辜者在不断死去,敌人的灵能者开始不断出现,一阶二阶,训练有素,他们埋伏在无辜者的死亡之地,轻而易举就造成了大量的人群伤亡,和之前那些乱来的突然觉醒者全然不同,而雪上加霜的是,敌人不止随着无辜死者出现,甚至诡异地和那些突然觉醒者一同出现在一起,仅仅几次造成的破坏和杀伤就抵得上之前。
敌人的灵能觉醒时间长,战斗能力基础高,完美的发挥出了灵能者“机动性强”这一最难限制的点,拿无辜者和突然觉醒者做挡箭牌的他们至今没有一个在和异管局或净除所的交手中被抓获或击杀。
而且上次老白击杀敌人三阶灵能者却丢失尸体的“结果”也在此时带来了巨大的麻烦,老白作为净除所常驻,学的术式丰富,足以保持战斗中的敏捷和全面,但偏偏所学的术式和权能都不能让他获得更快的速度,作为「剑仙」的名声泄露了他的大体六围,敌人的撤退速度显然是在针对这位爆发高的离谱儿的爷。
就结论而言,老白拿游击没辙。
敌人对柳河城长久的布局轻而易举地就让这座城市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这个星期被焦躁的人们称作“阴暗的一周”,似乎阴沉的雨云在这一刻也成了帮凶。
人们在两天前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开始大规模迁移出城,柳河城异管局也不得不在这种情况下接下城市管控,向周围城区申请三阶灵能者支援的同时进一步加强城市管控力度,防止秩序崩溃。
仅仅过了两天,这座城市就变成了半座死城,而随着今天中午异管局的盾龙标志出现在柳河城的每一个显示屏上时,代表着官方组织彻底站到台前要结束这场混乱,同时这座城市也将被迫停滞。
在这样的危机时刻,上头也顾不上什么特质系危险不危险了,现在整座城市能站出来的灵能者不过十数,其中三阶只有老白一个,二阶里有伪权能的也只有将问我。
真正算是“能打”的只有这1+1两个大小棒槌,将问我不上也得上了。
两个小时前,异管局收到了前来支援的灵能者在路途上被袭击的消息,这是要全面开战的意思,而老白和将问我的目前的任务就是守住这个夜晚。
“8点半。”将问我看着腕表摇了摇头,“有点饿了啊。”
“这就是不习惯日常带点硬货的下场吧,还真给老白说对了。”
“不过,也该开始了。”
厚实的雨幕中,带着兜帽的黑衣人从校园正门走入,站在主教学楼前的广场上,抬起头看向将问我的方向。
管控力度加强当然能有效遏制无辜者和隐藏觉醒者被药物激化的事件发生,这两天里敌人随着动乱出现的次数也几乎下降到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