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将问我倒没有出声,他觉得比起所谓的心里咨询,这倒是更像是个下马威。
“年龄?”十几秒后,中年女子见没听到回应,重新抬起头。
“询问别人的信息的时候是否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以表礼仪呢?”
“知道我叫什么对这场问询没有任何作用,今天的主角是你。当然,如果你需要,你可以称呼我为张部长。”
“年龄。”自称张部长的女性自顾自的发问,重新看向档案。
连名字都不肯报的话,这场面对面的谈话也算不上是什么交流了。
将问我改变正坐的姿态,身子靠向椅背的同时左手垂搭在椅背边缘,右脚翘二郎腿的同时右手搭在膝盖上。
姿势显得嚣张而放松的同时头自然低下,只是眼神向上看着,凶狠的眼神在这坐姿下彻底展露,宛如暴君审视他的罪臣。
“年龄?”张部长加重了语气,将问我的不配合让她有点不耐烦。
“这种事你们比我清楚,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中年女子这时发现了眼前问询目标姿态的改变,不由得一挑眉毛。
“好,那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具不完全统计,自从今年1月13号你被异管局列入观察列表以来,你独断地参与了一次中威胁级别事件,五次低威胁官方任务派遣事件,击杀非灵能者犯罪者76人,灵能者犯罪者10人,兽化者一人,是否属实?”
“我不记得了。”将问我确实不记得自己夺取了多少人的生命。
“将问我,男,出身不明,自有档案留存起就在天使孤儿院长大,今年2月4日觉醒一阶特质系,距今44天,确切与你交手的敌人87人,击杀87人,没有活口。”
张部长松手把档案放在桌面,右手拇指有频率地按动水性笔末尾的弹簧按钮,发出咔哒咔哒的轻响,
“将问我同学,作何感想。”
念到同学二字,中年女人用上了额外的重音。
‘称呼我为同学,是想把我的身份坐实到符合这个年龄的学生上吗?’
“没有感想。”
将问我突然有点对这场没什么意义的“问询”失去耐性了,不管上头怎么想,至少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让他有点不爽。
“没有感想?那就是说,你认为人命不过是随手可取的东西?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你算是有些偏激和暴力倾向了呢。”
张部长一边说着一边在档案上写些什么,说完的同时也停下了笔,继续有节奏的按动弹簧。
“那么你是否想过你杀死的那些人有些其实罪不至死,大部分还有着家人和作为普通人的生活,就像是那个商场里的男人,那个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头,他们本身并没有造成伤亡和威胁,而你却选择了直接杀死对方这种最没有效率的结束事情的方式。”
“就算抛开这些不谈,光是你作为一个孩子,有着这样偏激的行事风格,恐怕...”
“你出过办公室吗?”
张部长还想接着质问,却被将问我打断。
她抬起头,面对将问我凶恶而空洞的眼神,突然意识到如果眼前的少年真是个手起刀落的杀人狂,如果对方失控,自己在这间小小办公室里被杀死恐怕不会需要超过2秒。
张部长不由得开始有些发虚,咔哒声中断,死寂再一次降临这片狭小空间。
“效率,我也很喜欢这个词。”
“以前我遇到的麻烦很多,很多时候麻烦会逐渐演变得更加麻烦,这种时候要是能用最有效率的方式结束麻烦,对我来说一定是值得松一口气的事情。”
将问我的左腿轻轻抖动,变的更加放松,鞋底一下下触碰瓷砖地面,取代了张部长的按笔声。
“你知道吗,我本来可以等着镇暴小队的同事们把那个珠宝店里神志不清的上班族打成残废再轻而易举地扭断他的脖子,但我还是到场的第一时间就冲进去,用最残酷最快速的方式斩下他的头,为此我甚至损失了至少三分之一的特质。”
“我也可以等着那个老先生身体跟不上灵能,在疯狂中自毁。你手里有资料,你知道的,老先生觉醒灵能不超过3个小时,一阶灵能加强身体的速度根本跟不上他自毁的速度。”
“但我还是将袖剑送进了他的心脏。”
“为什么?因为这样效率最高。”
“镇暴小队穿着都一样,战斗力也全靠制式武装,或许对于高层来说这就是最基础的底层,是超凡者战斗中可以牺牲的单位,我对此没有什么看法。但我记得那个小队,他们队长总是身先士卒的,不紧急的时候还跟我搭话给我塞巧克力,说是今晚回去肯定很晚女儿一定睡着了,就留给我吃了,说是我比他女儿也大不了几岁。”
“那天珠宝店也是他带队,他又冲得很前面,那个上班族表现出腐蚀现象的伪权能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挨了一下,不是我刚好赶到恐怕就不只是右手了。”
那天将问我大半的灵能和一只特质袖剑都用在了加速挡下那下朝队长飞去的酸液上,左手手套也是因此报废,但保住了队长的命。
将问我心中其实对这个自来熟的队长没有太多感情,但一想到自己吃过人家女儿的巧克力,如果他今天在这丢了命,恐怕他女儿晚上等到的就不是巧克力而是一通电话了。
“同样是有家人,镇暴小队队长和镇暴小队队员也有家人吧,也有自己作为普通人的生活吧?我觉得,比起花费心思考虑怎么留下一个磕药的陌生人的命,直接砍了避免镇暴小队进一步伤亡才是更有效率的选择。”
“再说那个老先生,那个老先生曾经是个战士吧,陷入疯狂前倒是清醒了一瞬,他恳求我结束他的不堪,我寻思着可以,就杀了,就一瞬间,估计他什么都没感受到就结束了......也很有效率。”
将问我的声音比之寻常少年要低沉一些,又带有一些稚嫩的空灵,述说起掠夺生命的理由时显得格外平淡,他施展暴力的缘由就像是登山者的执念,因为看到了山,山就在那里,仅此而已。
“我不会去考虑该不该做或这么做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我认为我想要这么做,我认为我能做到,那么向前迈一步也无可置否,就这么简单。”
张部长越发感到恐惧,她清楚地认识到,如果有必要,他会毫不犹豫地拿走任何人的生命,眼前的年轻人看似漠然,本质却比绝大部分普通灵能者要偏执得多。
“那么,张部长,你有走出办公室,看到档案之外的东西吗?”
将问我说完了也没管她什么个反应,起身离开。他知道眼前的女人只是个小角色,异管局的记录可不只是有笔录。
在这个房间里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异管局的“心理咨询”就已经得到结果了。
该走了,也不知道那点粥够不够林梓兮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