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用手帕擦了擦眼泪,将手中纸张诗稿放下,柔声道:“不妨事,又不会第一遭哭了。”她读这词,似是为自己而写的一般,词句里流出的孤独凄冷之感,让她感同身受。
自从母亲去后,她离了父亲进京,在这荣国府中住留,是客非主,寄人篱下,虽偶尔使些性子,但从未有什么出格之言,过分之举。
府里的丫鬟嬷嬷们,有时连迎春和惜春这样的正经主子都不放在眼里,何况她一个外来人,若是多支使了她们,自己在背后指不定要遭多少怨骂,自己本就身虚体弱,何苦又要遭这些?
孤身一人在这偌大的荣国府中,她心中的难处又该向谁诉说呢,寄人篱下的孤独,谁又真的会懂?真有人“知君何事泪纵横”吗?
擦了眼泪后,黛玉又道:这是何人写的词,我竟真是头一回读,似是出自名家之手。”
宝玉道:“老爷说是新出之作,作者好像叫...叫贾瑜,应是与我同辈的族里人。”
黛玉闻言不解道:“贾瑜?这倒奇怪,你们族里既有这般人,为何我却从未听说过。”
说着,不自觉就将贾瑜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这......”宝玉也不知怎么回答,只得道:“妹妹,可还有一首七言没看哩。”
黛玉便又拿起另一张纸稿阅览,片刻阅罢后,竟破涕为笑,对宝玉道:“你这这哪里来的闺中女子之作,而且观其才思,甚是不凡,难道.....是有人从人家闺房里偷来的不成?”
“妹妹莫要玩笑,方才我说了是老爷房里得来的,而且都是那贾瑜所作。”
黛玉却道:“你今儿可是吃错药了,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宝玉看她不信,就差赌咒发誓了。
“千真万确,是老爷亲口这般说的。”
黛玉这才正视起来,因为她清楚宝玉是万万不敢拿贾政开玩笑的。
“这倒是真奇了,写诗之人文采卓越也就罢了,两首诗竟然如此迥异。”
这贾瑜,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可惜...自己身为女子,在这贾府之中,却是不能轻易抛头露面去见旁人的
.......
且说贾政打发了小厮,在宝玉走后不多时就带来了管家赖大。
对于这个一直跟在贾母身边的赖大,贾政多少也会给一点面子。
“赖管家,我且问你,我们贾族可有个名叫贾瑜的,应是和宝玉一辈。”
赖大正好前日听自己的兄弟赖二说起过,贾瑜跑到东府,想要讨回祖宅的事情,不过兄弟两都没把这个落魄到无处安身的贾族旁支子弟放在心上,
今儿忽而听到贾政叫他过来问话,问得还是关于贾瑜的事情,心下莫名一阵不安,但面上却依旧恭敬回话道:“二老爷,您算是问对人了,我听东府那边说,前几日有一数年前外出修道的族中子弟回京了,好像就叫贾瑜,正是宝二爷同辈。”
“外出修道?”贾政听完面色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但很快又回过神来,对赖大淡淡道:“好了,你下去吧。”
“是,二老爷。”
“等等,他既然回京了,以后遇着逢年过节,也要与其他族人一样,让府里送些东西,多照拂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