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又能想到，一条溪河而已，居然能与驱驰宇宙的大龙一战？哪怕是最天马行空之人，也不会做出这样的白日梦。

然而，这一幕，如今却实实在在地发生在剑溪众人的眼前。

“轰！”“哗……”

天溪一次次地向大龙轰击而去，令其只能不甘地在天幕中盘旋，纵然想要俯冲而下，摧垮山门，可每次都被老掌门险而又险地化解掉，不能寸进，只引来一阵又一阵地瓢泼大雨。驭水神法，这等高手的本命神通，虽朴实无华，却真有不测之威！

“果然，入通明境已久，早已脱去凡尘。”劫雾望向天空，却不出手，只是默然盘坐下来，闭目养神。被撼天五步消耗掉的精气和气机，正在一点一点地恢复着。

这是一种令人绝望的选择——苍穹之上，唯一能与劫雾对垒的老掌门，此刻被大龙拖住，又展出神通，消耗颇多；而剑溪中人，却无一人是劫雾对手。通明境界就像是一道龙门，若不越过，再怎么天资卓绝的修行者，也绝无资格在这等战斗中出阵。如强要逆天，那就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一群死一群的下场。

所以，劫雾此刻养精蓄锐，无人敢阻。可到时候，若任由恢复鼎盛的劫雾向虚弱的老掌门出手的话……

结局恐怕也不会太好。

山门中，有许多老派人物看出了端倪，皆咬牙切齿，双目通红，甚至拔腿就走，要一并联合起来，用秘法强行唤醒溪中底蕴，只是遭到了另一些大人物的拦阻。

“怎么？为何阻我？难道你看不出局势吗？”那位最先喊着要与老掌门一同赴死的老者率先怒吼出声，只是虎目却含着热泪：“建晔，难道你就忍心看剑先横死吗！”

“我如何肯！只是你忘了吗？元道，剑先早就对我们有过嘱托，后世有大劫！要知道，他的卜卦术同样不逊于任何人！”名为建晔的老者沉声低喝，指节都被掐白了：“他早就说过，剑溪当有此难，乃是不破不立，更要排危济难，为天下先！”

“屁的天下先，掌门快没命了，给我让开！”

“是啊，什么天下先，人都快死了！真应了白应清的话，不经历死就不明白生的宝贵……”顾潮生悲情地咧了咧嘴：“看来也只有老掌门那种境界的人才能理解……”

“住口！”

一声愤怒的道喝突然响起，声如洪钟，压盖了攒聚的惊雷，从九天上炸开，轰在了每个人的心门上。

建晔、元道两位老者，剑溪诸弟子，甚至不受外界干涉的顾潮生，此刻都不由得心头一震，不能动作——那是老掌门的道喝！

老掌门奋力而战，舞动着大溪，抗击着苍龙，仿佛蜉蝣挥动着建木，身形是那么渺小。可是，他的话却一字一句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求道问路，觅命寻生，本是常情，无可厚非……但是，在这大劫之世，人总要有一点底线！”

他瞥了一眼盘坐的劫雾，目光里透露出无尽的鄙夷：“它的本体，那具为了飞仙而走火入魔的灵尸，苟且万载，恨不得杀尽天下人延寿，就连最冷血凶暴的畜牲都不如！”

老掌门大吼，衣袍猎猎，毫不屈服地登天而上，一股绝世杀机透发，竟然在片刻之间用天水将整条大龙栓住，让其丝毫不得动弹！

无视了苍龙摧山断海般地咆哮，他从更为高远之处急坠而下，如一颗真正的大星，带着无尽的愤恨，击向龙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