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谈话已经过去几个小时。
阳光已完全消失,遵循规律排列的路灯偶有几个忽闪忽灭,给没多少行人的道路徒增几点阴森。成东玄走在回家的路上,只是几天没有经过,即使他敢打包票就算蒙着眼睛也能走完这段路,但大脑却愿意给这段熟悉的光景加点完全来自心理作用的新鲜感。
绕过几个路口,进入一个略显狭小的小区大门,之后便是登上公寓的二楼,走入尽头。看到门旁写着的204号,回到家的实感才真正到来。
门是触屏的密码锁,在接触不良的屏幕上耐心点多几次,白色的数字总算显示出来。熟练输入数字,推开大门。
鞋子没有急着放进架上,那毕竟是在火灾现场和邪教仪式现场征战过的,已经满是灰尘污垢,面目全非了。医院本就人力紧张,自然是简单倒出鞋中碎石之类的异物后就原封不动地保存起来。成东玄昏迷一天苏醒后情况不错,于是果断出院,将床位让给有需要的人。
鞋子不是什么高档货,待会儿看看能不能洗干净,如果做不到再考虑买新的。
随手点开点灯开关,昏暗的空间瞬间明亮起来,客厅的电视前是几个排列整齐的沙发,以及一张低矮的长桌。长桌上还贴着张纸条,已经是周五时的内容了。原本纸条旁边还有母亲半夜出发工作前留下的早餐,被成东玄享用完后自然是被清理干净,只遗漏下纸条还留在原处。在周日的晚上看到这个,颇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更别提和周五早上时相比,他的生活可能已经彻底改变。
又有谁能想到自己直到下午以前还在学校里过着普通的生活,之后短短一个小多小时就经历生死关头,还成为魔法少女呢。
脱下衣物,准备去浴室享受久违的热水澡。住院的那两三天估计都是护士大姐为他擦拭身体,哪怕成东玄本身不是什么讲究的人,竟对洗个正经澡这种习以为常的生活步骤如此期待。
打开花洒,小心翼翼调整水温,温热的水流朝头顶冲去,随后向下流往全身。头发被打湿落在眼前,他看向镜子,一张熟悉的脸映照出来。
对于十五岁的年纪来说,似乎总会被评价为瘦弱,所以最近成东玄偶尔会去锻炼身体,不过大多数时候也是三分钟热度。
脸据说比较柔和,和马疾飞刚认识的时候,他说着“看着就好欺负,要不要哥罩着你啊?”就凑上来,成东玄跟他友好地展示一番拳脚后就成了朋友。
说起来,胸口的伤痕究竟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呢。成东玄看向镜中自己的上身,那道斜向伤痕从锁骨延续到胸部以下,即使已经愈合也是让人看着惧怕。
触摸过去,除了偶尔比较瘙痒以外也没有任何痛感。不妨碍生活的话,成东玄也就不去在意了。
其他人说这是因为某场意外事故留下的,途中还撞伤了头,意外前后的记忆被遗忘。
比较巧合的是,自己的父亲也在那天去世。那天的日期是三月二十一日,也就是四年前的狂啸灾害。
理所当然的,成东玄会将两者直接联系起来。现在银池市有相当一部分单亲家庭和孤儿都在四年前产生,狂啸灾害就是这么可怕。由于自己的失忆实在记不起来个中细节,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记忆中那个一本正经,一个月也不一定见到一次的高大男人的脸也渐渐模糊不清。
他曾经不止一次去问母亲这件事。然而面对这种事情,家长面对十几岁的孩子估计都是那个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等到再长几岁估计就可以问出来了。于是成东玄对真相的探究不了了之,交给未来的自己。
至于那次的花,过几天再给老爸补过去吧。
印象当中母亲自那以后就变得异常忙碌,兴许是欲妄魔灾害导致的人手紧缺。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两人的生活如同精准的齿轮般,纵使时刻相连,却几乎没有重合之时。
说起来,今天她可能也没有回来的迹象。他出院时听得清楚,护士大姐说过母亲现在还挺忙的,真不知道有没有休息的空隙。在医院工作虽然薪资可观,但总是在家里见不到人,休息日也是如此。
眼下是只有自己一人的卧室,而老妈今晚可能不会回来。成东玄有些紧张地深呼吸一下,缓缓从胸口呼唤出梦愿之钥。
心之锁在浴室内的衣服口袋里放着,自然也被取出来。
“梦愿解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