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近九十的老人,一出去就是七八天不回家,当然让人焦急担忧。
只是吴侬软语本就儒雅婉转,黄衣少女声音又清脆温柔,即便埋怨的话,也让人听得悦耳之极。
黄龙士笑呵呵地告饶了一番,又拉来客人当挡箭牌,很快安全过关。
陈义也在见面礼中得知,布裙少女是黄龙士的曾孙女,名叫黄莺。
至于黄龙士为何不在泰州老家隐居,反倒在常州落脚,外人却不便打听。
晚上,黄莺备了几个江南小菜,上品花雕配上酱牛肉、虾饼等下酒小吃,让人不禁食指大动。
黄莺却似乎独爱蟹壳黄,还没等两人开喝,就拿着一個出了院门,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酒过三巡,两人微醺。
黄龙士道:“酒也喝了,肉也吃了,绝艺大师的所在,总能说了吧?”
陈义硬着头皮道:“不瞒黄老前辈,绝艺和天壤大师都远在海外……”
黄龙士“嘿”了一声,也不接话,只是招呼陈义喝酒吃肉。
陈义满腹狐疑,几杯下肚后,终于忍不住问道:“黄莺妹子到哪里去了,这么多好菜,何不一起吃?”
“去隔壁村,看她张大娘去了。”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少则三五天,多则十天半个月。”
“那弟子一会怎么回城?”
“这几天,你就先住下。你有几局棋,下得臭不可闻,老朽正好给你讲讲。”
“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
黄龙士给陈义斟满了一杯,又道:“你既是我名下弟子,现在住在师傅家里,没什么不方便的。”
陈义顿时目瞪口呆,感觉落入了圈套。
临开饭前,黄龙士就带他在周围转了几圈。这个宅子十分偏僻,坐落在一个四面环水的湖心小岛之上,而且就一户人家,别无分号。
他又不会凫水,没有船别说返回常州城,就是想到湖对岸的天宁寺挂单都不可能。
从棋馆出来,黄龙士就对绝艺大师的事绝口不提,原来在这等着呢。
这两祖孙固然不能囚禁他三五年,不过,三五天总是可以的。自己总不能因为被强留三五天,就当场发飙吧。
陈义知道,对方不可能满足于“远在海外”这种瞎话。而且,随着《绝艺谱》出版,绝艺大师是黄龙士的事,会有越来越多人知道。
如果黄龙士早已作古,没有人能求证,当然没有任何问题。现在黄龙士还活蹦乱跳,这个充满破绽的谎言迟早要重新圆。
于是,他定了定神,肃容道:“黄老前辈,绝艺大师的事,并非弟子不愿意直言,只是……事实太骇人听闻,弟子怕世人不相信。或者相信之后,不能容我。”
黄龙士眯起了眼睛,对陈义上下打量了一番。良久,才悠悠道:“老朽年近九十,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有些事,嘿嘿,恐怕也不为世人所容……你且说来听听,无论多大的事,老朽答应替你保密就是了。”
陈义假装看了看四周,露出一副既小心谨慎又神神秘秘的样子。
“那弟子说了?”
“嗯,你说。”
“黄老前辈,你可信神魔鬼怪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