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换小
在故乡,是很难见到水的。
故乡的河只是干涸的的河床,河床里布满大大小小的石头。从空中俯瞰,像树枝的枝丫一样铺绽在群山间,河流就是那些大大小小白色的石头。
因为,绝大部分时间河里是没有水的。
真正称得上河流的,应该是那些高高低低沙丘。流动的沙子就是水,我们常常在那里“划船”、“游泳”、“洗澡”。
我们常常以身体为舟,两臂为桨,沿着沙丘摇摇摆摆划起“船”来,我们似乎沉浸在那坐船的眩晕感里,如果能在“水”里捞到大鱼该多好,但我们捞到的往往是脚后跟,然后是轰然大笑。
我们甚至喊着“号子”——“一二一二”,非常卖力气,有点像“划船比赛”;有时也排队划,那就是“龙舟赛”。
我们常常被那热烈的气氛所感染,整个沙丘会特别热闹,欢声笑语漾的全世界都是,连天上的云朵也都羡慕我们的欢乐,停在半空里偷瞧。
除了划船,我们也常常在这里“游泳”,“狗刨”、“蛙泳”是常用的姿势,其时,我们并不需要穿专业的泳衣,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一片长一片短也无所谓,今天城里特别时尚的“乞丐服”,我们早就穿过了,而且更时尚,花花绿绿,很有“云想衣裳花想容”的感觉。
玩累了,我们便把自己埋在沙子里“洗澡”,随便刨一个坑,把自己埋在沙子里,晒了一中午的沙子温度还很高,但深处的沙子凉爽而又湿润。我们用沙子盖住肚皮,那种微微的灼烫感真的很舒服,每一寸肌肤如同被电熨斗熨过一样,或闭目养神,或抬眼望云,瓦蓝瓦蓝的天空里堆满了棉絮般的云朵,我突然意识到:天地如此之广袤,人生如此之渺小。此刻,有黄沙作伴,有白云相狎;今后,我要到哪里去呢?父亲一直教导我,做一个有用的人,那么我的用处又在哪里呢?向远处望去,山脊又阻挡了我的视线,那雾腾腾的山外,大概还是山吧?
我曾经问过祖父:山外是什么?
祖父说:山外还是山!
“那黄河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