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像...录像...该死,该死的录像!我明明检查过的,内存卡怎么会消失了?”
“王酒他不是人...没有人可以吃掉自己...肯定是他拿走了内存!”
“请不要这样,喂,我没有精神病,我也没有报假警,你没有权利抓我。”
“疼疼疼...等一等,等一等,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郑糊这次并没有被拘留很久,不到十个小时,他就恢复了自由。
“嗯...郑先生你好,你的药检及尿检结果正常。请签署一份关于‘不再报假警’的承诺书,然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郑先生,看起来你的精神有些...需要我帮你申请医疗援助么?”
“好的,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郑糊步履瞒珊,走出派出所。
身后有闲言窸窸窣窣。
“他就是那个三个月前袭击病人的医生吧?”
“是啊,看起来精神已经有点不正常了。这次还报警说看到那个病人吃掉了自己。”
“唉,看起来也是个可怜人。”
“这样的人自己都不正常,怎么能当医生呢?要我说,被他袭击的那个病人才是可怜呢?”
“……”
郑糊裹紧了自己单薄的羽绒服,挺直的背悄然佝偻下去,背影萧索。
凌晨的江城有小雪飘落,空荡荡的,一如此刻郑糊空荡荡的心。
江城已经冷到这个地步么?
郑糊哈出一条长长的白雾,坐在路边,将身子慢慢的蜷缩起来。
太冷了啊,江城太冷了。
这人生,也太冷了。
突如其来的医疗事故,铺天盖地的指责,不知情的亲朋,诡异的景象,派出所里的议论声。这一连串的打击让前半生还算顺利的郑糊感到不知所措,只想着用尽全力去逃避。
如果这一些都是梦该多好啊。
血液中像是结出道道冰棱,在五脏六腑中反复穿插,扎的郑糊千疮百孔。
郑糊的身子慢慢的歪倒在雪地中。
就这么睡去吧。王酒也好,朋友也好,家人也好,全都都无所谓了。
也许那个有问题真的是自己……
自己产生了幻觉袭击了王酒,自己产生了幻觉看到对方吃掉了自己。
除了自己这个精神科的医生出现了幻觉以外,还有什么可能呢?
郑糊缓缓闭上了双眼。
老人撑着黑伞从远处缓缓行来,在郑糊躺下地方站定。
与在医院里不修边幅的模样不同,此刻他身穿整齐黑色西装,白色的衬衫上点缀着一条酒红色的领带,规矩有序,又显得不拘一格。腰背挺直,裤腿修长,花白的头发被梳理的整齐利落,一步一行,举止尽是自信与沉稳。
雪越下越大。
王酒向郑糊靠近两步,黑色的皮鞋将地上的薄雪踩出好听的“咯吱”声。左手的黑伞微微向着郑糊倾斜。
为其挡住风雪,也将其覆盖在阴影之下。
他盯着郑糊憔悴的脸看了许久,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笔记本,塞进郑糊的怀中。
他松了口气,又叹息了一声。
“小郑医生,既然它选择了你,那么就请和我一样,努力的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