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听到车前儿的话叹了一口气,风欲静而树不止,这世道着实是不让他这个老乞丐停歇一口气,人与狗的感情并不一定比人浅,为了这狗崽他身后的俩小娃看来是不惜拼命一搏。
他本来身受重伤,如今已经是油尽灯枯之势,若是与人动了手,要不了多久他也得死去,老乞丐再次叹息。
罢了,罢了,这最后一口气留着也是苟延残喘,不如就此出了吧。
不过既然要走了,有些事情现在也该有个决断了。
老乞丐起身对车前儿说道:“这狗崽是老乞丐我俩徒弟的心头肉,你要吃了这狗崽,他们便要和你搏命,他们要搏命老乞丐也得搏命,你还要吃这狗崽吗?”
车前儿没想到老乞丐居然说出了这话,他没想到他不过是讨要一只不起眼的狗崽吃,他们便要以命相搏,车前儿脸色难看。
为了一口狗肉与三个乞丐搏命他不怕,在他看来对方虽然有三个人,但都是老弱病残还不够他一刀砍的,但是老乞丐是这一片的丐头,杀了他就与这片城区的所有乞丐结仇了。
白天他不怕,所有乞丐一起上他自信也能全部撂倒,但是到了晚上就不行了,万一有乞丐趁他睡着后下杀手,他就死定了,所以他只能服软,打算后面找机会在没人的地方杀了这三人。
车前儿想通之后便对老乞丐回道:“老丐头说的这是什么话,为了区区一口狗肉,岂能以命相搏?罢了罢了,是我车前儿莽撞了,还请丐头不要见怪才好。”车前儿冲老乞丐摆了摆手,转身坐到火堆旁,烤起了火来。
随着车前儿服了软,庙里的其他人这时也松了一口气,起身再次挪到了火堆旁,众人心说:“都怪这莽汉多事儿,既然不敢动手,凭空生出这许多事情作甚,害的我等躲到墙边嗖嗖的吹冷风,还是这火堆边舒服啊。”
车前儿服了软,老乞丐却高兴不起来。
他是老江湖了,岂能猜不到那个杀坯的心思,对方定然是想着找个没人的地方,将他这个碍事的老乞丐杀了。
老乞丐将烧饼和吴咎叫到了身边,将他的猜测告诉了他们,接着说道:“这江湖就是这样,不是你抢我便是我抢你,只要有人的地方厮杀抢夺的事情便不会有结束。”
老乞丐看了车前儿一眼,正巧对方也看向了这边,俩人的目光对视一眼后便各自收了回去,车前儿还笑着冲老乞丐拱手行礼,老乞丐也颔首示意。
俩人之间的矛盾彼此都心知肚明,但却默契的没有挑到明面上来,维持着此间的和谐氛围。
老乞丐:“我们和车前儿此人已经无法善了,要么我们三个死去,要么他死去,老乞丐如今贱命一条,等晚上他睡熟后,老乞丐我便上去杀了他,不过我动手后便要死了,接下来的路就要你们自己走了。”
烧饼:“义父……”
吴咎:“前辈……”
老乞丐知道他们要说什么,所以他们刚张开口便被他伸手拦住了,只听他说道:“老乞丐我不怕死,可有一件东西事关重大,老乞丐死前一定要有个交代。”他本想从怀里掏出什么,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停下了动作,他对吴咎说道:
“老乞丐我看你这娃子也不简单,一个人连自己都管不了,还敢带两个累赘,仁义啊!”
他对烧饼和吴咎说道:“有个事我一直瞒着你烧饼,老乞丐我其实是丐帮的前任帮主,本来是打算带人来大名府截杀南下的金贼高手,但是出发的当晚便被一伙蒙面人截杀受了重伤,后来老乞丐虽然逃了出来,但是已经油尽灯枯了。
我知道自己将命不久矣,但还是不甘心,就是死我也想死在大名城内,所以虽然我来迟了,但我还是来了。
你这孩子在老乞丐倒在路边的时候救了我,我便将你收为了义子,本不想将你拉扯进江湖这潭浑水,但是世道乱了,躲是躲不过的,你要记着在这江湖上想活命就得争,不想争也得争。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错还是对,你们自己选吧,若是想争,老乞丐现在便将你们二人收入丐帮,传授你们武功;
若是不想争,那便罢了,等老乞丐死后你们便埋了我,随后便去吧……”
老乞丐话犹未尽,但他还是收住了,这个决定事关他们的一生,他不想影响他们二人的选择,以免他们日后心中生出悔意。
人生何处不江湖,刀光剑影我自横!
吴咎早已身处江湖,他只恨手中拳不够横,胸中意不够狂,清修护不住家人,寡欲抵不过豺狼,他日若持杀人剑,仇敌血染满江红。
吴咎跪倒在地,“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老乞丐的话吴咎能听懂,但是烧饼听不懂,他年幼且不曾读书识字,如何懂的这般道理,看到吴咎跪倒拜师,他便也学着吴咎跪地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