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妄正欲解释说，这护身符不是送给她的。

护身符上的“情投意合，缘定三生”八个字也不是自己想对她说的话。

他想告诉她：你误会了。

可当他发现李诗涵的双手正在颤抖，眼泪像断线的珠子，纷纷滚落在他衣服上，滚烫的感觉渗透进他的身体时，他终究还是没有说破这一切。

就让她误会一次吧，那护身符也让她留着吧！

或许此刻，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比那短短八个字更重要了。

她低泣的声音，如同黄莺夜啼，令人心恸。

想起往日与她相处的点滴，那份情愫，似乎并非全然无情。

李无妄放下心中的芥蒂，伸手抚摸郡主的背部，说道：“诗涵，别哭了。”

李诗涵声泪俱下，哭得愈加伤心。

李无妄轻轻在她背上拍打，好哄歹哄了许久。

李诗涵这才渐渐平复情绪，哽咽着说：“李郎……你答应我现在就走，好……好不好？虽然诗涵知道李郎对我有情，舍不得离开我，诗涵也舍不得李郎，但是……李郎若是不走的话，真的会死。比起与李郎生离，诗涵更……更不希望是死别。”

她的妆已然哭花，泪眼婆娑，话语间断断续续，时而抽泣。

知道李无妄与自己“情投意合”之后，她对心上人的称呼也变成了“李郎”。

李无妄硬着头皮适应这个稍显肉麻的称呼，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柔声道：“诗涵，我不会走。明晚我与田令孜，只能有一人存活。”

李诗涵的泪眼望向少年，颤声道：“为何？李郎与田令孜究竟有何深仇大恨？”

李无妄叹了口气，道：“原本，我与他并无不共戴天之仇。可是，如今我若不杀他，他必会杀我，甚至牵连我的亲人、朋友，以及潜龙会的兄弟。此时若我退缩，又怎么对得起他们？”

李诗涵泪水再次滑落，泣不成声：“那你对得起我吗？李郎可知道，田令孜之所以命我统领这五千精兵，便是想要试探我的忠心。若明日中秋夜，诗涵对李郎手下留情，被他发现我心怀不忠，他必定不会放过我和弟弟。”

这番话和李无妄猜想的一致，那老狐狸生性多疑，绝不会轻易将重兵交给任何人。他这么做的目的，显而易见。

李无妄思忖了片刻，道：“既然你手握五千精兵，我们何不联手，共同诛杀那田令孜？”

此言一出，站在一旁的翠翠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旋即便恢复如常。

二人并未察觉翠翠的异样。

李诗涵紧蹙秀眉，犹豫不决：“李郎有所不知，诗涵虽持有金龟兵符，但神策军终究听命于田令孜。”

李无妄沉声道：“事在人为，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未必没有一线生机。”

李诗涵低头看着心上人送给她的定情信物，犹豫不决。

若不是担心连累弟弟李儇，她定会毫不迟疑地站在李无妄这边，与他同生死，共患难。

但她又不想因一己之私，置弟弟于险境。

李无妄见她沉默不语，沉声道：“诗涵，此次有潜龙会相助，实是诛杀田令孜的最佳时机。若成功，权力将重回皇帝手中，江山稳固。若失败，皇室再想除掉田令孜，便难如登天了。”

李诗涵闻言，心中挣扎良久，终于紧咬粉唇，下定决心，娇羞道：“诗涵全凭李郎做主。”

言罢，复又扑入李无妄怀中，双手紧紧环抱他的腰身，眼眸中满是爱意。

她低头看着手中那枚护身符，嘴角微微上扬，埋头偷笑。

“诗涵……那就说定了。”李无妄略显不自在，想要慢慢推开她，“你先松开一下，我有点呼吸不过来。”

李诗涵却死死抱住，不肯松手，哼哼唧唧地撒起娇来：“嗯——不要！”

她的声音娇软，如同春风拂面，令人心醉。

李无妄无奈地嘶了一声，道：“诗涵，我们还需商量好明天的计划。这样抱着，怎么商量？”

“我不要我不要！”李诗涵将脸埋在情郎怀里，如小猫般乖巧地蹭来蹭去，嘟嘴道，“我就要抱着嘛！不用商量，我按你说的照做就好了，李郎请指示吧！”

李无妄摇头轻叹，柔声道：“诗涵，此事非同小可，我们需得谨慎行事。明日便定在三楼演武场接客，嬷嬷定好规则，让宾客互相比试武艺，谁的武艺最高，我遴选谁为知音，单独接待。”